——普羅特尼科娃

微拉契卡關上房門,自豪地搖了搖頭,然後精神抖擻地朝車站走去。

“一切都結束了。”微拉契卡心想,“終於走出這個圍城了……而且是我離他而去。在我們這個時代,這還有點意義呢。現在,我完全自由了。高興的話,可以去看戲,還可以去看電影;再也沒人會礙我的事了……”

她一刻不停地朝前走。

“再也不會有人追在我屁股後頭一個勁地問:‘上哪去?’……”突然,微拉契卡似乎聽見背後有聲音,盡管這聲音並不很響。於是,它把皮箱換到另一隻手裏,凝神諦聽。片刻,不知什麼地方有隻烏鴉在哇哇怪叫,微拉契卡趕忙加快了腳步。

“我順小道走,不會碰到人的。手裏這隻皮箱雖說不大,但是誰都能看出來它挺貴重的。再說,如果碰上壞人搶劫,誰來保護我呢?最好碰到的是隻野獸,而我的丈夫,對,現在已經不是我丈夫了,他一定知道我險遭不幸。沒準兒,他還會後悔當初沒留下我,或是後悔沒悄悄跟在我後麵呢……也許,我還會天天晚上去和他見麵,久久地凝視著他,沒有一句責備的話,盡管這事兒誰也沒什麼可說的。可我現在走了,孤單單的。誰都不來追趕我,誰都不來,誰都不想來……”

除了微拉契卡車站內沒有一個人。她坐在箱子上。寒風卷起雪粉撒向這個孤零零的人。“家裏這會兒一定暖烘烘的……”微拉契卡閉上眼睛想著,“每個電視頻道都有節目。丈夫,噢,過去的丈夫,他已在溫暖的屋子裏欣賞電視節目。也許那些節目還挺帶勁兒的呢。他還會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是一切財產、包括我的工資的支配者。現在,我已經離家出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我誰都不需要。此刻,我坐在皮箱上,竟不知為什麼在等火車。而他,我的丈夫,真遺憾,我過去的丈夫卻在逍遙自在地看電視。可我呢?要知道我們還沒有離婚呢。我不過就是離家出走嘛,是的,我隻是出門瞧瞧而已。”

想到此,微拉契卡站起身來,伸手拎起皮箱,像來車站時一樣,精神抖擻地往回走去。

“怎麼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我沒感到歉疚不已,也沒有感到後悔莫及,況且,我也不是永遠離家,甚至不是真離家出走,不過出門看看嘛。這樣離家出走,恐怕隻有像我這樣的傻瓜才幹得出來。況且隻穿一件單薄的衣裳,連皮外套都忘啦!忘在……肯定在丈夫那兒啦!我並沒有跟他分手,我不會和他離婚,我不會去和他打官司的,我什麼都不想分。多虧我們這兒什麼野獸都沒有,所以根本用不著擔心它們會撲上來,隻是別碰上壞人……”

微拉契卡幾乎是跑著返回到家門口。驀地,她發現一個人影閃過。

“別契卡!”她大喊一聲,同時皮箱失手落地。

“我在這兒!”身旁響起了丈夫那極為熟悉的聲音,“我一直跟在你身後……”

“幫我把箱子提進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