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耗一絲氣息都將使得天玉自身受損,修為下降,身體也不會安然無恙,需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修複,是輕易不會予人的東西。
墨九幾乎沒有想就同意了,比起這縷精華之氣,朱紫沒有討要他本體的一部分,已經很好了。他的估算是付出一小塊本體,如今隻要一縷氣息,哪怕是精氣,比起本體受損完全不是什麼大傷。
等墨九出來時,臉色蒼白得已經近乎透明,血管也失去了平時的顏色,讓墨九看上去就像一尊雲煙壘砌成的沒有生命的雕像,隨時都會散在風中,無蹤無痕。
修為勉強依靠著太虛果保持在大羅金仙初期,但也是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掉到羅天上仙,甚至更低。
除了剛開始碧霞宗的精英弟子奪取之戰與太虛秘境出來後經曆的寶物爭奪戰,墨九在仙界再也沒有受過如此重的傷,危及修為與資質,傷到根本。
“墨九,你抽取這麼多的氣息做什麼?”重瞳不忍地望著墨九手中的玉瓶,玉瓶並不是透明的,但從外麵卻能夠看到裏麵正有幾縷白色帶金,透著微紅的氣體正在遊弋,原本玉質已經極好的玉瓶在這些氣體的滋養下更是瑩潤得像是能滴出水一般。
重瞳哪怕沒有切身體會,也能知道其中抽魂削魄之痛,比之鑽心剜骨更痛百倍、千倍。他看到瓶子裏的那些流光一樣的氣息,就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腿腳幾乎已經軟了,隻是由他控製著行走罷了。
他無法想象,麵前這個臉色蒼白得比‘道’還要縹緲的人究竟是如何能忍受下來的,中途甚至連神色都不曾有太大的變化,淡漠得讓人心中冰涼,比可怕更加令人顫栗。
“另有他用。”墨九手在輕微快速地抖動,幅度小得隻有他自己能夠察覺經脈在不停抽搐、跳動,肌肉緊繃到了極致,無法由他控製著放鬆。
此刻的他連自身攜帶的儲物空間也無法打開,隻能就這樣拿著玉瓶,一直到傷勢穩定下來。
忍耐著身體傳來的尖銳哀鳴,識海因為這份哀鳴再不複平浪靜,神識幻化而成的海水咆哮、翻滾,打在礁石上,拍出大片大片的泡沫,海麵上的明月黯淡無光,輕悠的雲因為月光不足,不見了以往悠遠寧靜的身影,變得暗沉,天空不再高潔通徹,披上了灰蒙蒙的紗。
墨九臉上不動分毫,就像刻出來的一樣,沒有哭,沒有笑,沒有痛苦,唯一還有神光的淺金色眼睛中淡漠又寬廣,裏麵安詳壯美的萬裏河山讓人不由眼角酸澀,不知為何濕潤了起來。
像暴風雨般災難過後的安寧,絕望之地上盛開的花兒,永寂下那流水靜逝的潺潺之聲。
前一刻窄小窒息,下一秒已經望進了那片巍峨山河中,磅礴的大氣衝擊著眼球,衝撞著心靈,所有的傷痛都被遺忘在了那份天高地廣中;靜到了極致,已然寂滅,卻遇上了不溫不冷,不急不緩,同樣的靜,甚至更靜的‘動’,無力去想什麼,隻是看著,便是心寧舒緩。
重瞳的擔憂一直沒有減少,在看到墨九這副樣子後更甚了,可他並沒有將擔憂表現出來,他知道,此時的墨九很疲累,他不想讓自己的擔憂讓眼前這人再分出心神來顧及他。
重瞳一路無聲將墨九送到了墨九原來的住處,紫葉玉簪已經被設下禁製,房間內飄蕩著另一種綿延的香氣,用來驅散紫葉玉簪留下來的花香。
墨九這次很安心地走進了房間,躺倒在柔軟的床上,身體疲憊得在第一時間進入了睡眠,可精神卻無比清醒,隨著身體的入睡,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墨九似乎想了很多,也似乎什麼都沒有想。他腦中紛雜的思緒讓他如今的神識都有些吃不消,腦袋隱隱作痛,可去細尋,他又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麼,隻能找到一片看似繽紛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