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成是寧家鋪子村退休的老村長,他老伴去世得早,兒子成家後,他就和兒子兒媳住在一起。這天一大早,他領著兒子大柱下地去給劍麻除草,爺倆一直幹到了早上9點多鍾,眼看著頭頂毒辣辣的陽光,寧成便把鋤頭扛到了肩上和兒子一起回家,兒媳婦桂花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寧成剛拿起饅頭要咬,可是他一瞥眼睛,發現飯桌的一角放著一張大紅色的請柬。
請柬原來是侯三親自派人送來的。這侯三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小子3年前欺行霸市,幫外地客商強行收購寧家鋪子的劍麻,寧成出麵跟他說理,侯三犯渾,竟把寧成的腿打折了。侯三為此蹲了三年監獄。現在侯三剛一出來,便大發請柬,敢情他這是叫鄉親們給他送出監禮啊!
寧成氣得一拍桌子,吼道:“他還想收出監禮?我們家誰也不許去,蹲監獄還蹲出功勞來了,他不嫌砢磣,我還嫌砢磣呢!”
大柱端起了粥碗,低聲勸說道:“爹,侯三打架不要命,我們惹不起,改天叫桂花給他送100塊錢去,就權當打發討飯的了!”
寧成也知道兒子膽小怕事,他咬了口饅頭,把大紅的請柬揣到了懷裏,說道:“這事你們就別管了,到日子我給他們送禮金去!”寧成講完,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寧家鋪子位於黑龍江畔,是個人口超過3千的大村子,這裏的村民們世世代代都喜歡種植劍麻,可是現在的劍麻供大於求,老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侯三這個禍害又回來了,寧成真是愁都愁死了!
轉眼到了星期六,侯三這小子還真有點手段,他借村小學學生放假的機會,把教室裏的課桌都搬到了操場上,課桌上擺放著瓜子和茶水,侯三穿著西裝,打著一條鮮紅的領帶,正大聲地招呼來送出監禮的鄉親們,村會計韓小東正低頭記賬呢。
看著寧成瘸著一條腿走進了學校的院子,侯三先是一愣,接著滿臉堆笑,急忙迎了過來。
低頭寫禮的韓小東可是寧成一手提拔起來的,看著寧成走了進來,寫禮的韓小東也是一臉的尷尬。
寧成神態凜然,他並沒有握侯三伸過來的手,他望著課桌上的瓜子和茶水,誇張地對著侯三豎起大拇指說道:“侯三,你小子這主意高啊,收了出監禮不說,連辦酒席的錢都省下了!”
侯三臉色一紅,急忙解釋道:“老村長,那要不下午我單獨請您一桌?”
寧成腦袋一晃,說道:“吃你的酒席,我怕消化不下去!”寧成說完話,一屁股坐到了賬桌的對麵,他從衣服兜裏掏出了5張50元的人民幣“啪”地一聲,拍在了桌子上。
隨禮金——250元,這在寧家鋪子村可是最侮辱人的事啊!寧大柱因為不放心,他偷偷地跟了過來,寧大柱見父親如此隨禮,他跑過來急忙拉父親的衣襟。
寧成根本不理會兒子的勸說,他狠狠地一拍桌子,對著侯三吼道:“侯三,沒想到你蹲監獄還蹲出出息了,還知道回來收出監禮了,你不嫌羞,我都替你砢磣!”
看著侯三的眼睛瞪成了鴿子蛋,寧成從褲帶上“嗖”地一聲,摸出了一把菜刀,他用亮晃晃的菜刀指著侯三的鼻子吼道:“侯三,你小子別張狂,記住,在寧家鋪子還有一個人不怕你!”寧大柱急忙把自己的爹拽出了學校的院子,就聽身後的侯三大聲叫道:“收寧成禮金250元!”
寧家鋪子村200多戶人家,侯三竟斂到了3萬多元的出監禮。侯三一轉手,便把原來廢棄的老村支部的院子買了下來,侯三又引進了幾台鏽跡斑斑的機器,經過一個多月的改造和調試,一個簡單的廠子已經初具規模了!
侯三的廠子是建完了,可是鄉親們也不知道他想生產什麼,這一轉眼,又過了十幾天,市裏劍麻加工廠開始派汽車到寧家鋪子收購劍麻了,可是他們今年開出的價格實在太低了,除去了工本和化肥,寧家鋪子的鄉親們幾乎沒有什麼賺頭了。
侯三瞪著眼睛找到廠方派來的收購經理,兩個人三說兩說竟動手打了起來,侯三也不客氣,他抄起一根棍子,轟雞似的把收購經理趕出了村子。
廠方派來的十幾輛收購汽車也都空載而歸,寧家鋪子的鄉親們全都傻眼了。要知道這劍麻可不像是糧食,賣不了可以留著自己吃,收購劍麻的汽車已經被侯三打跑了,老百姓要是自己雇車去賣劍麻,賣的錢還不夠雇車費的啊!
寧成得到消息,急匆匆地來到收購劍麻的現場,劍麻廠的汽車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寧成氣得暴跳如雷,他指著侯三的鼻子罵道:“侯三,你小子想幹什麼!”現在劍麻還都長在地裏,真要是因為運不出去爛掉了,那侯三可就真成了寧家鋪子的大罪人了!
侯三把眼睛一瞪,吼道:“這個狗屁劍麻廠也太不仗義了,劍麻的價格定得這麼低,他們拿咱們鄉親們當什麼?”
寧成也知道劍麻廠不仁義,可是不仁義歸不仁義,也比劍麻爛在地裏要強啊!
寧成剛把話說完,沒想到侯三一拍胸脯道:“沒關係,鄉親們可以把劍麻賣給我啊,我的廠子全部高價收購!”侯三定的收購價格真比劍麻廠高出一大截,可是他沒有現款,隻能給鄉親們打白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