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開百年(2 / 2)

說的是聲淚俱下,撕心裂肺。

崔玨給逼得急了,如玉的麵孔陰陰暗暗幾番,咬牙道:“你這株爛桃花就留到花開,最後那朵桃瓣落地之時,你便抱著這樹有多遠滾多遠!”白三撇撇嘴還要再撲上來,崔玨衣袖一揮,一把三尺長劍憑空就冒了出來,凜冽的刀鋒上白裏透著青藍色,呼嘯一聲便插在了小三的麵前,小三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崔玨怒極反笑,一張溫潤雅致的臉上蕩出個如蓮的笑容,俯下身子,伸手在小三的胸口點了一下,那手修長光潔,指甲個個飽滿。

崔玨的臉對上小三的,琉璃色的眼睛流光溢彩:“再糾纏不清,你便一劍刺了心口罷。這把青冥劍跟我了許多年,包你一劍斃命,了結心願,從此這地府也還個安寧,豈不兩廂完好?”

說罷起身,冷笑一聲,摔袖走了。白三沒轍,隻得抱著那一池未長好的*獨自傷懷。

桃花開了。

散了整個院子的桃色飄香。

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吳融《桃花》)

白三站在那滿天飛紅下,又是得意又是情傷。

喜的是百年的因結了果,當年綿小幽香變做了這一樹繁花似錦,飄香四裏。

悲的是這樹桃花卻是沒法迎來那花盡果收的景象了。

於是,白三便在這大喜大悲中度過了許多天,還把黑白二爺都拉來看那滿園*。

崔玨想過一句話,雖然當時想的時候並沒想到這麼一層意思,但是一旦它成了現實,崔玨還是很苦惱的。

崔玨曾經想:地府的氣候不比人間。

這話說得一點點兒都沒錯。

地府的氣候,和人間不同。

所謂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同理,這地府裏的桃樹,也自然與人間的不同。

那是大大的不同。

當初小三養了一百年,這棵小桃樹才蹌蹌發了芽開了花。

所以,現在,這棵桃樹滿冠的緋色,一開,便開了兩百年。

小三也跟著樂開了花。

每日下午,白三便搬著那搖搖椅,帶著一壺茶,坐在這桃樹下賞花。

小小的院子,一棵三人高的桃樹,緋紅彌漫滿樹,若有風過,那便是一樹綿紅飄舞,花香四溢。

樹下常有一男子,或著紅衣,或著藍衫,時而綠袍披肩映*,時而紫帶夾衣招碧梢。

人麵桃花。

小安終於找到白三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白小三躺在老爺椅上輕輕搖晃,時不時抿一口淡茶,要多安逸有多安逸。

小安平複了下呼吸,暗暗擰了下那已經被跑的褶褶皺皺的暗青色長衫,皺眉看了眼白三,想了想自己為了找他,從閻王殿正門出發,幾乎跑了大半個冥府,結果他卻縮在殿後的院子裏,小安跑了一圈,又是繞回原地。小安又看了眼他,覺得小三那副樣子真是十足十的欠打。想到這兒,小安耷拉著臉跑到小三跟前。

白三抬眼看到小安,迎著陰風搖了搖那裝飾味兒十足的風liu扇,彎彎了那雙桃花眼,說:“喲,這不是小安嘛,大老遠的來看我家桃花嗎?”

小安一巴掌抓了上去,把白三提溜起來,氣呼呼的說:“看你個頭!判官大人找你半天了!”

白三抿嘴笑了笑:“哦呀,原來玨兒找我啊。”

小安惡狠狠的抓著小三的衣領搖了三搖:“什麼玨兒!你這是對判官大人不敬!那人間匆匆幾年轉眼而逝,起的名字有什麼好叫的!”

白三又搖了搖扇子:“這地府整日陰陰冷冷,這樣多點人味兒不是?崔玨這名兒也不錯啊。”

小安更凶惡了,衝著白三的臉就吼:“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的話啊!”

白三撇過頭,拿袖子擦擦臉,麵無表情的端了杯菊茶給小安:“熱不熱?坐下來喝杯茶看看桃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