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那天晚上,我和韋葉正在吃飯,豁唇給我打電話,說修理部讓人砸了。我問什麼時候,豁唇鼻音很重地說,老板,你快來吧。我丟下筷子就走。韋葉問出了什麼事,我沒理她,她便跟上來。

修理部裏一片狼籍,玻璃櫃台、幾台待修的電視機全被砸碎了,地上連個下腳的地方也沒有。爆米花正給豁唇擦嘴角的血跡,豁唇虛腫的臉橫著一片片淤青。見我進去,豁唇欲站起來,被爆米花摁住了。爆米花說,你都這樣了,還不老實待著?爆米花的架式像隻老母雞。我衝豁唇點點頭,無言。

豁唇簡單講了經過。他正要關門,幾個人衝進來,不由分說一頓亂砸。豁唇護著不讓砸,那幾個家夥連他一塊兒揍了。豁唇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老板,我可是盡力了。我想拍豁唇一掌,這是我的習慣動作,隻是繞了一個圈,我又垂下了。爆米花護著豁唇,我拍就拍在爆米花身上了。我說,這事和你沒關係,你沒責任。韋葉插嘴,那幾個人長什麼樣?豁唇說,天黑,我沒看清,似乎覺得不妥,又補充,都是男的。韋葉瞥我一眼,繼續問,他們沒留下話?豁唇看看我,又看看韋葉,他們讓老板識趣些,不然有好果子吃。爆米花問,姚老板得罪過什麼人?報案吧。豁唇也說,我怕破壞了現場,啥也沒動。我說,後麵的事你們不用操心,我來處理。我要領豁唇去醫院,豁唇怎麼也不去。爆米花說,把他交給我好了。

豁唇和爆米花離開後,韋葉說,肯定劉青指使人幹的。

我恨恨地罵,這幫孫子。順手操起掃帚,開始清掃。

韋葉問,為什麼不報案?就這麼由著他們?她的口氣硬梆梆的。

我反問,你以為報案能套住劉青?

我懶得跟她解釋,上次被砸的事還在那兒吊著呢。就算警察能順藤摸見劉青,砸一個店治不了他什麼罪,過不了幾天,他就會出來。

我和韋葉回去的時候,已快半夜了。韋葉情緒低落,一路無話,進屋方悶悶地說,咱們想個辦法吧。我說,想什麼辦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不能把你搶了去,除非……我意識到說走嘴,趕忙把後半句掐斷了。我紮在床上,不想再動。疲憊滴滴噠噠地滲出來,除了心裏躁躁的,渾身上下哪兒都濕漉漉的。和韋葉一起生活的日子,我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現在她對我而言,不過是個空洞的概念,反被她的事纏得無法脫身。當然,到了這份上,我不會撤離。陸小婉的忙我都幫,何況韋葉?

我去衛生間,門從裏麵鎖上了。我躺了一會兒,韋葉還沒出來。我憋不住了,敲著門問她能不能快點兒。可能我哪句話說重了,韋葉在裏麵抹眼淚呢。韋葉嗯啊了一陣,等她探出身,我使勁戳著她的眼圈,沒有看到淚漬,倒是被她的香氣撲了一臉。也是我的想法矯情了,韋葉是誰,就是她掉淚,也不會讓我看到。

我在裏麵呆了半刻鍾。我以為韋葉睡了,誰料她蹺著腿,在我的床上坐著。我說這麼晚了,幹嗎不睡。韋葉說要和我商量事。我說,商量啥,你想好了,通知我一聲就行。韋葉說,連累了你,我很難過。她一嚴肅,我就怵頭。我竭力把氣氛弄得輕鬆點,見外了吧,人說一塊下過鄉的,同過床(窗)的,扛過槍的,嫖過娼的,是鐵杆,撬也撬不開的,咱們好歹同過床,別說客套話。韋葉說,我還是離開你吧,不給你添麻煩了。我問,有好去處了?韋葉搖頭。我說,那幹嗎呀?雖說當初我怕她賴在這兒,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她離開我還真不放心。韋葉看著我,她的目光很尖,試圖紮進我的身體。我的皮太厚了,她紮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