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不在,村長的老婆聰吉在家,聰吉熱情地給我倒了一碗香氣騰騰的酥油茶,我如飲甘露般一口氣喝下去。聰吉看著我笑了,笑得很知足。我傻乎乎地盯著聰吉看,她黑裏透紅的臉健康中透著美麗,身上穿的白色羊皮果秀長坎肩已經油油的,但也包不住她健壯豐滿的身軀。聰吉不好意思地閃爍著眼睛,躲閃著我熾熱的目光,趕快又給我斟滿了一碗酥油茶,才轉身把壺放在了鐵爐上。我開始婉轉地探問,康巴漢子蓋木屋的實情,聰吉如實地告訴了我。原來,前幾天康巴漢子騎摩托車來到村長家,告訴村長他要為我蓋木屋,說我是他的女人,他說不讓自己的女人因住處為難,還說要把木屋蓋好收拾好,讓我住得舒舒服服。聰吉問我,你怎麼認識葉茂康巴的?我吃驚地問聰吉,他叫葉茂康巴?聰吉告訴我,她剛嫁過來時,葉茂康巴就在八一鎮。他舞跳得好,歌唱得好,還會自己編詞唱歌,很多普姆(姑娘)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康巴在哪兒唱歌,姑娘們就追到哪兒。康巴帶著“遊走的朗瑪廳”去過很多地方,他有很多生死相交的朋友,康巴傲得很呢,我看他對你關心,問我了你很多事情,我都告訴他了。那天來說要給你蓋木屋,我們就答應了。葉茂康巴在林芝地區很有人緣,講義氣,他的一句話沒有人不聽的。你有福氣,做他的女人。聰吉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匆匆忙忙告別,走了出來。我本來想問他,他怎麼知道我的木屋等等,我打住了,什麼也不想問,我怕問出了世俗,問出了麻煩。再見到康巴漢子,絕不問他出處,我也絕不告訴他我的來路。這麼想了,就這麼決定了,我的心一下子透亮了。
我們的故事就是從木屋開始的。
木屋蓋好了,本來隻蓋一層,康巴漢子告訴我,上麵的閣樓是讓我寫字的地方,這是他想好後設計的。他在八一鎮和村長家打探到了我的情況,就開始給我蓋木屋,想要把我這個野女人圈在木屋裏。
木屋夢幻一般的美。材料全部是用整棵樹鋸開的木板一塊塊搭建的,屋頂呈錐形,頂上留有一米見方的窗口。太陽光從那裏照射進屋子,每天早晨,隻要太陽升起來,屋裏像是又生長了一個太陽,明亮、溫暖、夢幻。我把所有家的感覺都灌注在了木屋裏,看著床我就想笑,我的傻康巴,用沒有扒掉皮的圓木頭捆綁的大床,長、寬有兩米四五,橫豎睡四個人都綽綽有餘,我喜歡這張粗獷、野性、結實的床。床上,我全部用了白色的床單被褥,鬆鬆軟軟的,睡上去舒服極了。在床尾隨意搭配了在拉薩八角街買來的尼泊爾手工毯子,地上鋪了一塊紫色印度地毯,地毯周圍我全部擺設的是西藏的卡座和茶幾,我把隨身帶來的書,全部放在了長長的茶幾上。我的木屋,就像情詩一般擱在雪山下,妖精般晾曬在愛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