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康巴,我的野獸,你吼出的每一聲,都震顫天空,大地,雪山,森林。
我的康巴,你讓我感到了天要裂,地要陷,雪山要崩,森林在呼嘯。
康巴,我的野獸,我前世今生的愛人
住進木屋已經一個星期了,我每天都坐在康巴設計的二樓的寫字房間,傻傻地看著對麵的雪山發癡,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一個字也不想寫。寫不出來,那就開車出去賞美景吧。十月的林芝地區,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山上是開滿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野花,這種美,讓我瘋掉了,讓我喘不過氣來,每天像傻瓜一樣,木然佇立著發呆。一會兒滿腦子的詩句,一會兒滿腦子的空白。我真實的步履落在了西藏的山水、文化、宗教、民風間,結果就在這看似平常的佇立瞬間,人、曆史、自然渾然一體地交融在一起。瘋了的美景,突然使我有了寫文章的衝動,我不能辜負了它們。瘋瘋癲癲地開車回到我的木屋,已是黃昏時分,我上了二樓寫字間,打開電腦,一發不可收拾地敲打著,字裏行間流淌的,都是我在山水間跋涉的故事……
清晨,從睡夢中驚醒,聽到劈木柴的聲音,我走出了木屋。康巴正在木屋前劈木柴。看到我說:“天涼了,你該架火取暖,你看鐵爐已給你拉來了。”好漂亮、好結實的黑色鐵爐,鐵爐四周刷了一圈金光閃閃的漆。康巴看我癡迷地欣賞著鐵爐,笑得是那樣的迷人,那樣的心滿意足。看著他的笑模樣,我心怦然。他手指著一個大編織袋說:“你看這裏裝的是幹牛糞,在生爐火時,先在爐子下墊一些小木柴,火燃起來後,再放大塊木柴,再放幹牛糞。”說著話,他手不停地教我生爐子,要這樣要那樣,我根本沒聽他說什麼,比劃什麼,失神地看著他藍幽幽的眼睛,我被他再次灼傷了。好你個康巴漢子,你就像幽靈一樣鑽進我的心裏,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就這樣讓我為你神魂顛倒。
康巴指揮人往木屋搬鐵爐,我沒事幹,拿起康巴丟下的斧頭,學他的樣開始劈柴,可能用力過猛,不但沒有劈到木柴上,還把鐵斧甩在身後一米多遠。我覺得很好玩,又拿起了鐵斧,高舉過頭劈了下去。“啊呀”一聲,結果斧子劈到了我的小腿上,血開始不住地往鞋裏流,我趕緊坐在了地上,屁股又讓木柴給紮了一下。真倒黴,我站了起來,瘸腿走到旁邊木屋的台階上坐下,看著腿上的傷口,我用手緊緊地按住傷口,看著流血的腿,我反倒笑了。
這時,聽到康巴漢子在木屋裏喊道:“你快進來,看爐子這樣放可以嗎?”我捂住腿,剛要站起來,疼痛鑽心,我又坐下了,沒有搭他的問話。康巴又放大聲音邊喊邊走了出來,我對著他怵怵地小聲說:“你看,我把腿砍傷了。”話音剛落,康巴衝到我的跟前半跪下,一把拿掉我的手,看我腿上的傷口,他心疼地罵著,你這個野女人,傷成這樣還不吭氣,說著“刷”的站了起來,拔出腰間的藏刀,拉起耷在腰下的藏袍,一刀上去,從藏袍上撕扯下一圈布,把藏刀咬在牙上,騰出手來,然後又單腿跪下,開始給我包紮。在傷口處繞了幾圈,包紮快結束時,拿下嘴裏咬住的藏刀,從布條中拉開,用手撕扯開成兩條繞了一圈,打了個活結。動作是那樣快捷、輕柔、準確,頭上滲出了密密的細汗。我都看傻了,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