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偉大的失敗者(1)(1 / 3)

Why Societies Need Dissent

社會需要不同意見

凱斯·桑斯坦(CassR.Sunstein,1954-),法學博士,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美國藝術與科學院院士。著有《民主和言論自由的問題》《不完整的憲法》《自由市場與社會正義》等。

社會需要不同意見,因為情況越複雜,我們越是要避免大家都變成同一個大腦、同一種人。

20世紀60年代發生過一起著名的“豬灣事件”[1],當時年輕的肯尼迪總統找了一批流亡在美國的古巴人組成遊擊隊,讓他們偷偷回到古巴,試圖推翻剛剛站穩腳跟的卡斯特羅政府。結果整個軍事行動完全失敗,不少人被殺被俘,卡斯特羅還用這些俘虜要挾美國給了他一大筆援助。這對肯尼迪政府是個很大的打擊。

事後,每一個參與軍事討論的人回想起來,都覺得這個計劃簡直愚蠢得要命,根本不可能成功。奇怪的是,為什麼當時沒有人發現問題呢?每個人都越說越興奮,覺得這個計劃一定可行,完全看不到它的盲點,哪怕是一點點失敗的風險。

人都有一個共性:我們渴求他人的認同,也傾向於附和他人的意見,因此往往會把自己的真實感受和想法壓下去《。為什麼社會需要不同的意見》這本書中舉出很多例子,說明一個沒有不同意見的團體有多麼可怕。

美國曾經很流行一種小型的投資俱樂部,親朋好友聚在一起,大家拿出一筆錢來,一起做投資或買賣股票。結果發現,如果這個俱樂部的成員之間關係很好,常常喝酒烤肉,家庭聚會,那麼投資成績通常都會很爛。相反,如果他們的人際關係很緊張,總是有人處在對立狀態,投資結果反而會很好。

當一群人意見完全一致,就等於變成了一個腦子,他們作出的決策往往會有各種盲點和問題。作者在書中揭示了這一點,認為意見的存在對一個政府、一個社團或一家公司來說非常重要。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了,則會變得非常危險。

為什麼我們傾向於認同他人呢?心理學家所羅門·阿希(S.E.Asch)[2]做過一個著名的實驗,他在一張白紙上畫了幾條黑線,其中一條的長度明顯跟其他不一樣,然後他拿著這張紙問參與實驗的人:“這些線一樣嗎?”他故意在實驗團體裏設下“埋伏”,十個人中可能有七八個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實驗一開始,這七八個人也都說出真實看法,認為有一條線跟別的線明顯不同。第二回做實驗時,他要求那七八個埋伏下去的助手開始說謊,大家都說這些線看起來長短完全一樣。這時候,另外那幾個被蒙在鼓裏的實驗對象居然真的看不出來了,或者開始懷疑自己,最後他們都會說,對,這些線看起來是一樣長的。這就是成語所說的“指鹿為馬”。

桑斯坦教授說,為什麼我們會輕易認同他人呢?首先,我們常常會覺得自己擁有的資訊不夠多,很想聽聽別人的意見;第二,我們缺乏自信,而越缺乏自信就越容易盲從;第三,我們很在意別人是否認同自己,哪怕是在一個陌生的實驗團體裏麵,也生怕別人覺得自己是個怪人——為什麼大家都看到幾條線一樣長,隻有你看到的不一樣呢?這種擔心和憂慮難免會讓你放棄最真實的感受,屈從於他人的意見。

現在網上的一些論壇也常常出現黨同伐異的情況,有些討論非常極端。桑斯坦教授說這就是小團體中最容易出現的極端化現象,恐怖分子就是這麼產生的。如果一群恨美國的人聚在一塊兒,大家討論著要搞點兒恐怖活動,這時候那些有不同想法的人就不敢表達意見了。這種情況下似乎誰說得越極端、越激烈就越容易獲得大家的認同,最後隻能越走越歪。

社會需要不同意見,因為情況越複雜,我們越是要避免大家都變成同一個大腦、同一種人。

(主講梁文道)

《黑天鵝》

意料之外的世界

納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NassimNicholasTaleb,1960-),風險管理論學者,紐約大學庫朗數學研究所研究員,另著有《隨機致富的傻瓜》等。

完全出乎意料的事件是一種離群狀態,這種狀態往往會帶來令人驚詫的重大改變。

沒去過澳洲之前,歐洲人一直以為所有的天鵝都是白色的,直到遭遇了第一隻黑天鵝,他們的觀念徹底改變了,這就是“黑天鵝效應”。這種完全出乎意料的事件是一種離群狀態,這種狀態往往會帶來令人驚詫的重大改變。

假如隻是因為發現了一隻黑色的天鵝就顛覆掉天鵝是白色的這個習慣想法,還算是小事。更嚴重的情況是什麼呢?舉個例子,假設我們都是小豬,每天都會有一個人過來喂我們吃東西,對我們很好,把我們養得白白胖胖。這樣我們就會有個錯覺,覺得自己以後大概都會這麼幸福地被喂養下去。直到有一天,他拿刀來宰我們,這第301天的一刀足以改變世界,讓我們知道過去300天來所習慣的想法和預期是多麼不可靠。

這本書的作者塔勒布是黎巴嫩人,但他更喜歡稱自己為黎凡特[3]人。他是個學者,在大學教書,研究經濟學、哲學和心理學,也在華爾街做過交易員,自己還開過一家顧問公司。塔勒布的想法特立獨行,他對主流經濟學相當不滿,對一些統計學家也頗有意見,於是就寫這本《黑天鵝》作為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