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走出來,對顏心和蕭艾說:“謝謝你們的幫助。或許你們聽說過,千年之前我和青白二蛇鬥法落敗的故事,確有此事不假,但各種緣由卻與世人流傳的故事大不相同。簡單地說,當年我在自知不敵之時。將真身封印在這裏,而靈魂被【情根】編織的情獄封壓在金月湖底,禁錮在上古【浩劫之眼】中。不久之前,【情根】之力突然泯滅,我才得以離開湖底,正巧看到千年之後,青蛇已經化龍。想必帶你們的朋友去了千年門的龍宮。”
法海解開身上的袈裟,袈裟變大漂浮著,法海坐上去對二人說:“信得過我的話,我帶你們去龍宮找你們的朋友,也算報答你們的幫助之情。”
蕭艾見法海毫無威脅加害之意,這一路的交流上並未覺得法海如傳說般陰壞,便看向顏心,正欲說話之時,傳來一陣沉慢的腳步聲。
“阿彌陀佛,千年門徒、諦音,參見法海大人。”
“咦,這不是重音寺的方丈麼,法號諦音,平日積德行善廣受尊崇,跟我爸是很好的朋友,卻從未聽他說過自己是千年門徒。”蕭艾小聲向顏心介紹。
顏心:“這諦音方丈,長得倒跟法海相似,而且看起來,法海也與千年門有關。”
法海:“哈哈,顏心姑娘說的不錯,我本是千年門四大護法之一。諦音,我千年不問人事,但在湖底也對你有所耳聞,你來得正巧,省我不少口舌。”
諦音:“大人謬讚實不敢當。蕭賢侄若要去龍宮,我願同去,保護你與姑娘的周全。”
顏心:“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到了龍宮,還望兩位大師能找到千希。”
【東海】
夏夜的高空中,隱身的法海四人乘著袈裟已經飛行了半個小時,下空從霓虹閃爍的城市,變成了暗黑色的海洋。再飛十分鍾,就可以到達龍宮上空了。法海在前排早已老僧入定。而這段時間,諦音向顏心和蕭艾介紹著千年門。
諦音:“地脈之靈在上代浩劫中被毀成數塊,散落在世界各地,萬年之內化形成具有靈力本源的物體。情根就是一個很大的地脈之靈碎片所化。地脈之靈被毀以後,大地上的生靈逐漸出現了兩極分化,絕大多數生靈失去靈力,壽命越來越短;比如大部分人從幾百年的壽命變成短短幾十年,並且冥想能力變弱,動手能力變強。浩劫之後洪荒原始的年代裏,大地上有數不清的戰火與殺戮;而極少部分生靈,保持著靈覺——對靈力的感悟,甚至有人靈覺更勝前人,在機緣巧合下他們可以擁有千年之久的壽命或影響世界的力量,而娰文等先賢就是要搜尋這樣的生靈,建立了名為千年門的組織。入門不足百年的生靈,通常會有師父帶著修煉,便叫做千年門徒。
萬年變遷中,千年門從遠古時代的入世作為,到後來看著世人憑科技而立足,有著自己的生活規則,就逐漸出世。如此一來,很多有傳承的宗教與門派,都隱有千年門的影子;二來歲月積累中,千年門有很多與世隔絕的地方,多到可以連成另一個世界,我們習慣稱作【靈力世界】或玄門,而凡人的世界,稱作【科技世界】或凡間。
東海龍宮則是玄門世界裏的一處聖地,位於【海脈之靈】的靈眼上,海脈之靈其實有遠超地脈之靈的巨大力量,但是我們無法使用,就像常人不喝太燙的水一樣,比海脈之靈更厲害的是【天脈之靈】,傳說【天宮】就建在天脈之靈的靈眼上,無盡的靈力化結出數不清的珍寶,因此天宮是最富饒的聖地,龍宮次之。”
法海哈哈大笑:“諦音,你說的大抵不錯,除了三脈之靈。也難怪,傳說太過久遠,我想千年門內也沒多少人清楚。下麵就是龍宮了,先下去再說吧。”
法海拋出金缽,變成一個透明的半球罩在袈裟上罩住眾人,形成一個密封的空間向下墜入水中。在法海全力施法中,眾人下墜的速度非常之快,透明金缽激蕩著長長的水泡,金缽外的水體中一直是昏暗一片。直到五分鍾後才停在一片金黃色的光亮前。兩扇緊閉著的金黃色足球場大小的宮門上,有漂亮彩色珊瑚製成的匾額——千年龍宮。
法海的前額有些細密的汗珠,在這幾百米深的海裏,水壓定然極大,而缽內一切如常。法海朗聲傳音到:“千年門、法海,千年門徒、諦音,拜訪龍宮。”言畢,右手淩空寫出一個金色的“千”字激打在龍宮大門上,等待著龍宮的回應。
十秒鍾後,龍門徐徐打開。海螺與珍珠鋪砌成的地麵上卻空無一人。
法海自嘲道:“千年之後,都當上龍神了,還是這般不待見我麼。也罷,畢竟願意讓我進來了。我們走吧。”
進入龍宮之後,法海撤去袈裟與金缽,眾人走在地麵上,空氣壓力一切如履平地。
諦音:“真是個神奇的所在,神話傳說誠不我欺。龍宮竟真奢華到用珍寶鋪路。”
法海:“這些海螺與珍珠的作用就是加持施展在整個龍宮地麵上隔絕海水的特殊陣法,與尋常珠寶店裏的凡物不可同日而語。”
蕭艾:“我聽了一路,看來老頭你和這裏龍神是真有過節啊,一會兒不會打起來吧。我感覺你是挺牛的,但這總歸是人家地盤,你可別……”
法海笑道:“上代玄門第二靈女碧青,當年的小青蛇也不過稍弱於我,如今千年已就化龍更當成龍神,莫問我有無勝算,在龍宮她根本不需要用動手就可以秒殺我。”
諦音驚歎道:“這是為什麼?”
法海:“這龍宮上的陣法,旁人肯定會當成是一般的結界陣法,而我對這套陣法再熟悉不過了,千年之前這套陣法初現人間之時,創陣者白雪給它起的名字叫:夢魂陣……”
說話間,迎麵走來一隻憨態可掬的大海龜,對眾人說道:“龍神已知諸位來訪,派我接眾位去【凝心殿】。請隨我來。”
隻見海龜麵前出現一個冰藍色的光圈傳送陣,海龜緩緩走入其中,消失在光圈裏。
傳送陣的另一邊是一個漂浮著淡白色煙氣與悠然仙樂的巨殿,宮殿的地麵、柱子、殿頂、牆壁等一切建築全由水晶構成,仿佛整個龐大的建築是用一個巨大的水晶鏤刻而成的。
海龜走到殿門前便化作一具水晶雕像,殿內隻有三人,淩空平躺的昏迷著的飛婉與千希,以及漂浮在兩人之間全身散發著碧綠色光芒的碧青。
顏心莽撞地跑向躺在水晶床上的千希,她分明記得最後在金月湖的時候,千希還是好好的。法海想攔住顏心,胸口卻突然感到了一陣劇痛,緊接著全身猶如萬蟲噬咬,立刻盤坐下來。蕭艾隨著顏心跑了過去,而諦音感受到法海的異樣,留在原處照應著法海。
法海虛弱的對諦音說:“我沒事,是碧青用夢魂陣切斷了我的靈力並壓製著我,她不會殺我的。”
當諦音確定法海並無大礙時,回頭隻看到了詫異地站在千希前方的蕭艾,而之前隻有蕭艾看到了,顏心在靠近千希的時候,化成了一道白光,進入了千希的腦海中。
碧青依然閉著眼睛,無數綠色的靈力不斷在她和千飛二人之間遊走著,而整個大殿裏都回蕩著她的聲音,顯得神聖而神秘。“一千年了,原來我並不能恨這麼久。罷了。”
法海胸口的痛苦消失了,他站了起來:“我想見見她。”
碧青:“她不在這兒,隻有它在。”
隻見水晶地麵下投影出一條大約三百米長的巨大白蛇,渾身散發著白色的靈光,彙湧向碧青腳下,而蛇眼的瞳孔大如滿月,安靜的看著法海幾人。當蕭艾看清腳下的白蛇時,已經嚇得不敢動彈了,饒是諦音也驚得一聲阿彌陀佛。
法海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在哪兒。”
碧青:“她留在當年裏。”
法海看向千希:“看來就是這個少年吸噬了情根,把我從情獄中救出來的。可惜,當年的悲劇又要重演麼。”
碧青怒道:“我苦尋良策已千年,滄海大法早已練成,就是為等今天這樣的機會把她救回來,豈可讓悲劇重演!”
法海:“那他為何這般昏迷,比許仙當年還遭。”
碧青:“你看清楚了,當年許仙靈源修為不及情根萬分之一,說是吸噬,其實是以自身為媒介讓情根寄生,若不是他精於回複,早就灰飛煙滅了。而這少年體內的靈源在情根之上,此刻在昏迷中激發自身潛力,試圖馴服情根。”
法海倒吸一口涼氣:“他的靈源在情根之上?這怎麼可能!萬年之間,記載過靈源修為最強的人,都不及情根的十分之一。”
碧青:“飛婉,你應該熟悉吧,看她現在的狀態,你還想不明白麼。其實我也是剛確定的,我們之前看到的世界,太過狹隘了。”
碧青歎息著說:“我之前以為,飛婉是許仙與白雪之女,白雪在情根之內將飛婉生出,再將其送出情根,而許仙遺傳的回複能力,讓情根能存於飛婉丹田之中。但之後我和飛婉的接觸中,愈加覺得飛婉與許白二人相去甚遠,而與情根的關聯太過密切,我曾覺得飛婉其實就是情根所化,她就是整個情根。萬年地靈碎片化人,這個想法太匪夷所思,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直到今天情根被吸噬,飛婉體內靈魂盡失,我才明白過來。”
法海:“你說什麼!飛婉就是情根?”
不待法海說完,碧青睜開眼瞼,她兩個眼眶中,看不見眼睛,卻是充盈著綠色炫目的光芒。就在同時,飛婉化作一道綠光,如顏心一樣進入了千希的腦海裏。緊接著,整個凝心殿都充斥著爆炸般四溢的綠光和震耳欲聾的嘯叫,幾秒鍾後光音散盡,碧青的眼睛恢複正常,身上的綠光也全部散去,疲憊地坐了下來。而蕭艾、諦音、法海——除碧青和千希之外的其他所有人,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水晶地麵上投影出的一個村落——安海村。
滄海大法,成功了?
癱坐在水晶地麵上的碧青的麵色越來越蒼白,她虛弱地看著安海村,回想著施法時爆炸般的那幾秒鍾,隻有她自己知道有多漫長,因為在那幾秒鍾裏,她將千年前的記憶重新回憶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