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仚,數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的大魔頭,傳聞此人六親不認,殺人如麻,一直行蹤莫測,武功路數詭譎而狠戾,博采數家之長而自創,胚基一枝獨秀,向來為人驚歎。
丹磊萬萬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人,即便先前做過無數種猜想,這種結果仍然叫人無法接受。
乂祖母瞧他神色黯然,顯是百感交集,不由歎了口氣,道:“年輕人,是非善惡,不能隻看表麵,”說著,遠目望向夜幕中的一彎廉月,似在追憶當年,續道:
“蝶兒是一個善良的孩子,能夠讓她死心塌地托付終身的男子,總歸不是大惡之人,這一點毋庸置疑。……雖然我不曾見過那人,但我相信你娘的眼光。”
丹磊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大石,聽了此言,隻當是善意的安慰,腦子裏亂成一團,絲毫不減心中沉重。照目前所知曉的,如果自己的親生父親真是百裏仚,他的仇家必定多如牛毛,母親之死便更加錯綜複雜。
石頭村處地荒僻,人煙罕至,父母極有可能是逃避仇家或凡俗中事而隱居於此,當年定是發生了巨大變故,才打破了常日的寧靜,母親一心隻想尋死,而父親卻杳無信息。
“祖母,您老人家似乎對家父的生死存有疑慮,卻不知其中究竟有何疑點?”
四下靜寂無聲,灰蒙蒙的月光沉沉墜落,打在這片黑森森的樹林裏,映照著一老二少緊皺的眉頭,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神秘又陰沉的味道。
“——哎!”乂祖母渾濁的老眼充滿哀傷和惆悵,長長的歎了口氣,“依你娘的性子,若非你爹身死,她怎舍得離你而去!”
提及娘親的死,記憶雖然朦朧,那種刺痛卻恒久彌新,丹磊咬緊了牙,低著頭,默不作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身奇怪的是,咱們‘乂’家的女子,倔強如牛,剛強如火,溫柔如水。倘若你爹死了,你娘當會為你爹報仇才是,何故一心尋死呢?……除非,這是你爹臨死時的囑托!”
“祖母為何認定,——我爹已經身故?”丹磊的聲音,沉悶悶,一如他的心情。
乂祖母笑道:“憑我對你娘的了解,以及對人世數十年的揣摩!”聲音裏透著自信和權威讓人,像是理所應當,毋庸置疑。
“年輕人,有句老話,叫做‘薑還是老的辣’,還有一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心裏牽掛父母,也須保持理智!”乂祖母說道,雙目充盈長者的慈和。
“我之所以說,你爹還活著,是因為近年來,存在著一個行事手法和風格酷似你爹,並且自稱是‘百裏仚’的人。——這個人,你一定要當心!”
丹磊細細琢磨著乂祖母口裏“當心”二字的用意,沉吟良久,忽地醒悟過來,“是了,這個人很有可能與我爹娘之死有關,當年一把火將石頭村夷為平地,便是想斬草除根。
倘若此人得知我尚在人間,定然千方百計引我出來,這人打著家父的幌子到處肆行,想必是用計,以絕後患!”
乂祖母見他一點就通,心中甚是欣慰,忽然麵帶苦笑,輕輕搖了搖頭,又道:“你隻猜中了一半!”
“哦?!”這下子,連一旁靜靜凝聽的乂安,也忍不住露出驚訝之色。
“這人忒也奇特,行事雖似從前你爹那般,卻隻是為善,從不作惡,並非你所說的‘肆行’。世人都傳百裏仚受了仙人點化,從此洗心革麵。”
乂安為之動容。
丹磊聽說,神色也微變,心裏暗想:“這人究竟想幹什麼?”雖然清楚乂祖母早對父母之死下了定論,也許是心底強烈的期望作怪,總覺得父親還活著,而百裏仚之後的種種變化,皆因母親之死所做的類似於贖罪的行徑。
是夜,丹磊即作別乂安等人,一徑向北方極地行去,隻因聽說此處便是近年來“百裏仚”甚囂其上的種種傳言的源頭。
馬車內,乂安與祖母並排而坐,各飲了一盞小酒。許久,寧靜複又籠罩而來。乂安期待的眼神望著祖母,道:“您老人家總該告訴我了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