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蘇橙都忐忑著,她生怕會遇上裴周明,可推開沒有亮燈的房門時,蘇橙長舒口氣,忽視心裏那小小的失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嗆人的香煙味,她知道裴周明會抽煙,但隻是偶爾為之,並不上癮,而這麼大的味道,難不成他回家就什麼也沒幹,就隻是為了抽煙的?
蘇橙的視線落到書桌的煙缸上,那還是她買回來的呢,水晶小熊,當時說是同熊先生還有寶貝配一套的,現在已經盛滿了短短的煙蒂,每一個都呈現著一種扭曲的形狀。蘇橙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觸碰到的冰涼卻讓她瞬息回過神來,她這是在幹什麼?
整個房間充斥了太多裴周明的痕跡,以及她的痕跡,交織在一起,鼓動撞擊著蘇橙的心髒,她不敢再停留下去,匆匆將所有她的東西收拾完,她帶去海南的行李裴周明也給弄回來了,就放在原來裴琳琅住的客房裏,正好可以一並帶走。
多好,這樣一來,就真的什麼就不剩下了,除了回憶之外。
蘇橙將鑰匙放在門口的鞋櫃上,正轉頭準備離開時,門開了,一道身影站在門口。蘇橙心中一跳,她以為是裴周明,可是來的人卻是代思柔。那一瞬間,蘇橙的心徹底地涼了。人最怕的是自己說錯話做錯事,蘇橙沒想到,她是對的這件事同樣令她難以忍受——備胎挪了位置,正主也回來了。
代思柔臉色蒼白,看到蘇橙的時候半晌沒有動,像傻了一樣站在她麵前。
相處了有十來年,蘇橙第一次覺得代思柔看起來真陌生啊。她看著她,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蘇橙最後自己撐不住了,拉著行李,讓堵著門口的代思柔讓開:“麻煩借過。”
“小橙子。”代思柔哽咽著,眼淚簌簌地往下流,“對不起。”
她都沒哭呢,怎麼反倒像代思柔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蘇橙突然覺得累到不行,像一直撐著她的那口氣被人猛地抽走了。原來她心裏還有一絲幻想,幻想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作呢,結果呢,現實總是那麼殘忍,不留給人一絲幻想的餘地。
蘇橙擺擺手,連自己也不知道這代表是個什麼意思,她就沉默著,垂著頭,拉著行李箱慢慢下樓,就像她第一天來馥馨苑一樣,今天可湊巧的又是電梯檢修,她隻好拎著所有的東西,像敗犬一樣蹣跚踱步,一步一步地走下樓去,這一次,不會有人在旁邊打趣她,說,小橙子,要不要我背你下去。
她夢了一場,該醒了。
認識譚瀚是在Manuel的咖啡廳裏,這個樂天的意大利佬決定慶祝蘇橙的失戀,於是舉行了一個小型的聯誼,同時指明了要讓鬱歡來,蘇橙望天長歎,Manuel這個死色狼,他就是又看上鬱歡了吧。
但是Manuel死不承認,他的借口是春天來了。
蘇橙好笑,的確時間過的可真快啊,年一過完就開學,開學不久,就春暖花開了。這日子真是不等人,水一般地流逝了。這段時間,裴周明沒出現在蘇橙麵前,原本他那樣的家庭,到學校就不是為了正經八百的上課,更何況他們隔著兩屆,偌大的校園,不花費點精神還真撞不上。
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是她考慮的了。
蘇橙將Manuel的邀請如實帶給鬱歡,鬱歡爽快答應了,她畢竟是個喜歡玩樂的個性,修身養性這麼久簡直就是個奇跡。鬱歡帶了不少朋友過來,在小咖啡廳裏像開Party一般,大家都玩得很開心,遊戲做了一輪又一輪。
蘇橙倒是沒有玩樂的興趣,一直在吧台給大家做果拚和飲料。
“我在旁邊看了你很長時間,一直想問問你,你會做兔子蘋果嗎?”突然有個男生坐過來,朝著蘇橙微笑道。他也有一頭濃密的烏發,軟軟地搭在額角,顯得鼻梁高挺,眉目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