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橙垂下頭,繼續切水果:“不會。”
男生笑眯眯道:“那我教你。”
蘇橙停下手裏的動作,微微眯眼道:“如果我會呢。”
“那就太好了,能麻煩你替我做一個嗎?我會非常非常感謝你的,要知道蘋果隻有切成兔子的形態才好吃。”他笑起來就是一個大男孩,“我叫譚瀚,是經濟係的二年紀學生,你呢?”
平心而論,譚瀚是個有趣的大男孩,想法很天真,還有些自以為是,不過總的來說,還算不錯,蘇橙不介意同他做朋友,普通朋友。但是譚瀚看起來卻不是那麼想的,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對著蘇橙放電。
可惜沒多久,譚瀚被他朋友拉走,去參加新一輪的遊戲,鬱歡這時候靠過來,手裏拿著酒,從蘇橙手下偷橙子吃。蘇橙滿心無奈:“小心你的手啊,砍中了就成九指神尼了。”
鬱歡哈哈笑著,一點兒也沒在意。她往譚瀚那兒看了眼,意有所指道:“小橙子,你知道麼,治療失戀最好的辦法呢,就是趕快開始一段新的戀愛。”
蘇橙沒有出聲,她實在沒有力氣聽從鬱歡的話,談戀愛太過傷筋動骨,她還需要好好休養。
可當天晚上,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隻有譚瀚留了下來,他幫著蘇橙收拾場地,然後護送她回宿舍。想到鬱歡飛速溜走的模樣,蘇橙真是哭笑不得,但譚瀚幫了她,又是要一同回校,蘇橙再拒絕就未免太刻意了,不管怎麼說,兩人邊聊邊走路,總比一個人要來得有趣而且安全。
眼見快到宿舍樓下了,譚瀚突然道:“能把你的手機借我一下嗎?我打個電話。”
蘇橙不明就裏,還是遞了過去,譚瀚挑挑眉:“沒想到你竟然用這款啊,這款可是限量的,我當初都沒買到呢。”他看她的眼光有了些許不一樣,蘇橙沒有解釋,隻見他拔了個號碼,一首音樂響起,譚瀚笑笑,掛斷後把手機還給蘇橙:“這是我的電話,以後常聯係。”
雖說已經想到有這可能了,但也沒理由回絕不是。蘇橙訕訕地接過手機,朝譚瀚敷衍地笑笑,然後,一個電話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沉寂。
蘇橙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那天晚上,她沒有接到過那個電話,她與裴周明之間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可是在她每一次睡不著的深夜,她都知道,這世界上沒有如果,任何的假設最令人心動的部分,就是它僅僅是個設想罷了,就像是最美麗的曇花,當黎明到來之時便是它枯萎的時刻。
事實是,她接了那個電話,聽到裏麵道明白前因後果後,她下意識轉頭就往醫院跑,無論她怎麼埋怨代思柔,憎恨她,但是她仍舊是她曾經最好的朋友,代媽媽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向她伸出了雙手,所以,她不能真丟下代思柔。
那天晚上天氣很冷,嗬出的霧氣白煞煞地,在鼻尖凝成一團,蘇橙沒有想到,這個城市原來這麼難打到車,她一麵向著醫院的方向跑,一麵不停地回頭望著,看她的身後有沒有空車過來。
可是昨天的春雪讓打車異常艱難,一直到她跑了很遠很遠,才終於攔到一輛剛剛下客的出租車,她按著快要爆炸的肺部,幾乎要暈在出租車裏。
夜間的醫院總是透著一絲難言的安寧與靜冷,蘇橙特別怕來醫院,像那白色的牆能將她所有的力氣都吸幹一樣,她的記憶與兩年前重疊在一起,那時候,她接到父母出事的消息後,也是這麼一個人奔進醫院,然後跑過蒼白的長廊。
病房裏,代思柔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幾近暈迷,小急救間裏就她一個人,她就像具易碎的瓷娃娃,安靜但是痛苦地躺在床上。聽到有動靜,代思柔迷離地睜開眼睛,看了眼蘇橙,虛弱地喊道:“小橙子。”
蘇橙頓了頓,還是走過去拉住代思柔的手。她的手真冰,就算屋子裏麵有暖氣也仍舊像冰一樣,連嘴唇都泛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