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一個人甩海南,她回來找你,你又不見她。前段時間不是裴琳琅又病了嗎,我正照顧著琳琅,代思柔就跑我家去堵你的蹤跡。”
周睿然哪能說就是不想讓她找著,要不狠心分手哪兒分得幹淨,於是輕描淡寫道:“你知道我手上事多,本來想過段時間好好找她談談,沒想到連累你了,不過沒事了,剛剛已經和她都說清楚了。”
對於周睿然,裴周明心裏覺得他挺不是東西,但是周睿然年紀再輕,也比他長著一輩,而且裴周明實在沒精神說話了。那酒駕的太諢了,車速特別快,完全把他們當碰碰車一樣撞,要不是卡宴防撞性能好,現在指不定他們都直接進負一樓了。現在裴周明每個骨頭縫都感覺到痛。
救護車上的急救人員準備把裴周明往車上抬,裴周明猶豫了一下,不大確定地問道:“我剛剛好像聽到了小橙子的聲音,她是不是也在這兒?”
周睿然眼裏閃過一道暗光:“你聽錯了,她要是看到你還不跟過來嗎。”如今他和代思柔已經完全不可能了,而且還沒能善始善終。如果他們還在一起,往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未免太鬧心了。
裴周明是裴家的人,兩家人同枝連葉,不管如何,也不能因為女人而生分。
聽了周睿然的話,裴周明想想也對,於是也沒有深究,被送到他媽給安排好的醫院裏。他們當時都沒有想到,事情往後的發展竟然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當蘇橙回到學校的時候,她才發現裴周明那場車禍已經被傳得都沒邊了,也不知道是誰在網上放出消息,說那天的事情,實際上是兩名紈絝子弟酒後在車道上賽車跑140碼,最後互別的時候造成嚴重事故才停下來,車上麵還有一名美女,事後被緊急送醫,沒想到還是個孕婦,造成流產雲雲。
整個消息特別繪聲繪色,九句真話一句假話,連照片都有。雖然車牌打了碼,可裴周明的那輛卡宴不是沒人見過,不由得整個校園都謠言四起。
大家都把這件事情當成一次娛樂事件,興致勃勃地口口相傳,不少人都用奇異的目光看著蘇橙,懷疑她就是那個車上的女人,猜測是她去了醫院流產,正好她也請了一個星期假呢。而且這段時候裴周明更是連麵都沒露,直接有人幫他辦理了出國,不是他們是誰?
蘇橙沉默著,她安慰自己,這世界上清者自者,濁者自濁,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可能對著每個人都解釋。她是在醫院裏陪著代思柔,代思柔的孩子到底沒有保住,醫生說幸好家屬來得及時,要是再晚一點做手術,可能連生育能力都保不住。
代思柔的身體其實本來就不好,那陣子像得了自閉症一樣。代爸爸這次沒抽她,平時裏說話跟吼似的大男人,這次一聲都沒吭,就是經常蹲在吸煙區,一抽就是一盒煙,整個人看著都傴僂了下去。有一天代爸爸來送飯,結果大冷天一腳踩滑摔在地上,幸好是摔在醫院門口,馬上就被人發現送到醫院這才沒有大礙。代思柔看著一瘸一拐的父親,這才哭出聲來,她哭著求父母,她已經不想在這兒再待下去了。
代家想盡一切辦法,把代思柔給送出國了。她走的那天,蘇橙沒去送,她知道她們的朋友緣分是盡了。代思柔也知道,她最後給蘇橙留了張銀行卡,上麵有五萬塊錢,還有一張字條,寫著“對不起”。
那三個字落筆的特別重,像是能在人心上再劃上一刀似的。
蘇橙把那張字條燒了,然後像瘋了一樣找著每份兼職,上課,下課,努力學好每一門功課。再然後,她同意追了她一年半的譚瀚,工作了一年之後,又東拚西湊地攢齊了首付,把父母的那套房給買了回來。
年少時的過往,就像一場夢一樣,再深的悲泣隨著歲月如梭,最後也悄然蒙上一層灰,讓人回想時就如同品味著陳舊的食物一般。
如果不是與裴周明的再見,蘇橙想,她能將這段回憶永遠永遠地埋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