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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風暴過後,留給人們的是更多的深刻的思索。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兼反貪局長魏鴻柱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些天,他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思考著這樣一個問題:劉檢察長為什麼指示自己抓緊辦理馬美麗的案子,而在關鍵的時刻又沒有簽署對她的批捕令呢?假如當時簽了批捕令,馬美麗不能逃到境外,並被順利地抓獲,南平市能出現這樣一場震驚中外的金融風波嗎?退一步說,就算是證券公司的總經理出了問題,被檢察院抓捕了,群眾也不致於這樣驚慌和激動呀!
這場風波的關鍵是馬美麗的出逃。而這個案子的核心,仍然是馬美麗的出逃。致使馬美麗順利出逃的原因,是沒能及時地抓捕,而沒能及時抓捕的原因,是檢察長劉春英沒能及時簽發批捕令。問題的實質就這這樣清楚地擺在魏鴻柱的麵前。
一想到劉春英,魏鴻柱的心頭就湧上無限的敬意。他太了解劉春英了,他們在一起共事這麼多年,可以說,他是看著她成長起來的。他也曾經是她的領導,他們曾在一個處裏工作過,他是主任,她還隻是個科員。他們在一起辦過無數個案子。劉春英秉公辦事,一身正氣,這是檢察院所有人公認的事實。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能步步高升,從一個普通的檢察員而最後登上檢察長這最高的寶座。沒有人能對她的工作提出疑問,也沒有人能對她的決策做出懷疑。
可是,眼前發生了這一切,又讓魏檢察長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主動找劉春英談一次,可聽說她剛剛出院回到家,正在安心修養。一個大齡女子的第一次懷孕,又遇到了這樣的不順利,他怎麼好去她的家裏談這些工作上的事情呢?
不談,不能把問題搞清楚。去談,又不忍心驚動女檢察長那痛苦的身心。萬般無奈,這位對黨和人民的事業無限忠誠的副檢察長,這個一定要把問題弄個水落石出,不怕得罪自己頂頭上司的魏鴻柱,提起筆給省檢察院寫了一封情況反映信,並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用特快專遞,把信發了出去。
劉春英出院回到家,心裏也不踏實。她惦念著檢察院的工作,也惦念著證券公司的案子。當她從丈夫何曉軍的口中得知馬美麗逃到國外以後,連連地搖頭。她不相信地連連自問:“她怎麼能逃出去呢?舉報的第二天就簽了批捕令,反貪局的幹警們為什麼動作這麼慢呢?”
丈夫何曉軍已經請了長假,日夜守護在她的身邊。他見妻子在責問自己,臉色十分的難看。
看著丈夫難看的臉色和消瘦的身體,劉春英心疼地說:“曉軍啊,這些日子你跟我受了這麼多的罪。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夜夜地侍候我。我當妻子的也是心裏不好受,等我身體好了,生下了孩子,我會好好回報你的。”
聽了這話,何曉軍突然哭了,哭得很傷心,他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不敢抬頭看劉春英的眼睛。“春英啊,你別說了,侍候你我是應該的。隻要你願意,我願意侍候你這輩子,下輩子,今生來世,我都永遠永遠地侍候你。永遠守候在你的身旁。”
劉春英突然忘情地摟住了丈夫,在他的臉上使勁地親吻著,並深情地說著:“曉軍,你是我的,你永遠是我的,我們永遠在一起。”
何曉軍的嘴唇是冰冷冷的,他好像渾身在發抖,臉色也更加的蒼白。像似突然得了一場重病。
劉春英停止了親吻,吃驚地看著丈夫:“曉軍,你,你怎麼了?”
“我,我有些頭疼。可能是,可能是昨天晚上感冒了。”何曉軍結結巴巴地回答。
“那趕緊吃藥吧!我去給你找感冒藥。”劉春英說著就要下地,被何曉軍一把攔住。他流著淚說:“春英啊,你可別動,別動著咱的孩子。我自己去拿藥。我自己去拿藥。”
“唉,我總覺得這孩子要的不是時候。”劉春英又一次自言自語地說。
三天以後,省檢察院一位副檢察長帶領兩位處長來到了南平市檢察院,向魏鴻柱等人詳細地了解馬美麗一案的經過,並於當天下午,來到了劉春英的家。
省檢察院副檢察長姓聞,五十多歲,他和劉春英非常熟悉。進門就笑著問道:“春英啊,想不到吧,我來看你啦!”
劉春英也吃驚地叫道:“聞檢啊,你,你怎麼來啦?”
“我是到你們南平辦個案子,順便來看看你呀!”聞檢察長說。
劉春英要穿鞋下地,被聞檢察長一把攔住:“你不要動,千萬不要動。我們既要保護母親,更要保護孩子。”
劉春英臉紅了一下,趕忙對何曉軍說:“曉軍啊,快給聞檢察長他們倒水,拿煙,拿水果。”
何曉軍連連點頭,他拿來了礦泉水、飲料、水果和香煙,又一一讓客人用。然後,他知趣地出去了。
聞檢察長和劉春英嘮了一些閑嗑,然後把話題一轉,“春英啊,我們三個今天來,不光是來看你,還是要找你核實點情況。”
“找我核實情況?”劉春英愣愣地看著聞檢察長,不解地問。
“對。”聞檢察長點頭回答。他的臉色非常嚴肅,已經沒有了剛才進屋時的燦爛笑容。
“那你們就核實吧!”劉春英爽快地回答著。她的臉上是一副坦然的樣子。
“你們接到證券公司副總經理張大堅的舉報以後,是什麼時候對馬美麗采取行動的?”聞檢察長開口就問。
“是第二天早上對她采取行動的。因為當天,我們要向省檢察院和市委彙報,在得到了批準之後進行的。”劉春英流利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