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男大當婚,你替兒子物色妻室沒有?
宗氏夫人回答:前後物色了幾個,伯禽都不樂意。
為啥?難道都是些醜女?
看你想到哪裏去;了?你我的家庭嘛,門檻不會那麼低。凡是媒人說得出口的,都是些窈窕淑女和書香門第。是你兒子有誌氣,說是男子漢大丈夫,必須先立業成家。
好,有誌氣,像我的兒子!我要靜幹來好好的教習他詩書。
宗氏夫人要的就是夫君的一個靜字,非常高興地說:子承父業,理應如此!你能靜下來在家教子成才,也不枉我在老君爺神位前燒了那麼多高香了!
於是,李白便靜下來精心教習兒子。伯禽刻苦,腦子也不笨,但成效並不大,寫出來的詩文墨守成規,缺乏靈氣:辛白這才更加覺得寫詩作文不能師承和搞祖傳秘方的道理。他私下對夫人說:兒子不是我這塊料,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還足聽其自然,讓他務農為本吧!
宗氏夫人看了不少伯禽寫的詩稿,格律對仗都不錯,就是內容平談無奇,缺乏想象力和獨創,比起乃父來實在相差十萬八千裏,也隻好歎了口氣說:敲鑼賣糖,各幹—行。拔苗助長行不通,看來,詩仙的兒子成不了小詩仙了!
父子倆在屋前屋後的荒坡上開出了一大片荒地,種上廣多秧蔬菜。由於勤於除草施肥澆水,蔬菜長得五光十色非常茂盛,很快就夠上了全家人的食用。伯禽學這一行,可說足一學就會,並且成了主要勞力,超過了乃父。李白苦笑著對來地裏拔菜做晚飯的宗氏夫人說:看來,伯禽是愛上了這一行。我們隻有耕讀傳家了!
宗氏夫人說:我向來是看破了紅塵的。伯禽無心於讀書出仕,談泊名利,一心農耕,正合我意嘛!
有一天早飯後,李白一人上廬山閑遊,在雲遮霧繞的林中小徑上,忽然聽到了一陣悠揚悅耳的琴聲,曲名叫《高山流水》。他停下順耳靜聽了一下後,便循著琴聲走去,來到一個古刹門前。古老的月洞門上有大林禪寺四個大字。李白緩步進門至一草亭前,見一高僧,須發皆白,但滿麵紅潤,正盤膝而坐,彈琴不止。李白細細打量高僧,從他的一雙長壽眉上認出來了:原來是峨眉山萬年寺的廣浚禪師,心中好不高興。
廣浚禪師由峨眉山雲遊到此,見廬山風光不亞於峨眉山,便掛單定居了下來。此刻他見一個男人在靜聽他彈琴,仔細一看好像有些麵熟,待一曲彈完之後,便放下手中的綠綺琴開口問道:阿彌陀佛,施主何來?好生麵熟。
李白拱手施禮說:上是師叔,別來無恙?弟子李白這廂有禮了!
李白?廣浚一陣驚喜,你就是名揚四海的詩仙李囪?李翰林?
姓李名白不假,名揚四海卻不敢當。
阿彌陀佛,歲月如梭,蛾眉一別,三十多年也。毛頭小夥,轉眼成了白發老人了。想不到你至今還記得老衲法號。當然記得。師叔的知識淵博,琴藝高超,至今猶餘音在耳。今日重聽,真是有緣!
聽說你從軍獲罪流放夜郎,中途遇赦放還,今上為何來此山中?
這個嗎?有詩為證!李白當即微笑著口吟了一首《山中問答》的七言詩:
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
桃花流水窗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廣浚說:好一個“別有天地非人間”!寓有禪機,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李白說:師叔過獎了!即興之作,信手拈來,言短意淺,不足掛齒。
廣後轉動著手中的佛珠說:阿彌陀佛,從峨眉初會到廬山再逢,你我結下善緣,請到禪堂待茶!
二人同至禪堂,對坐飲茶,暢敘別後情況。李白得知廣慧師父以百歲高齡雲遊至九華山(今安徽九華山,乃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圓寂仙逝,便起身向東南叩頭遙拜說:師父在天之靈安息!九華山離此不遠,不口弟子當親赴靈前設祭!
請起請起!廣浚扶起李白說:師兄有您這個詩仙的高徒,在天之靈亦當含笑也!翰林公如去九妒山,老衲自請導遊同行,你看如何?
多謝多謝!有勞大駕,弟子真是求之不得呀!
接著兩個人又海闊天空地暢談起來。寺裏敲起了午鍾。廣浚留齋,李白不客氣地同到齋堂用齋。從此,李白便成了大林寺中的常客。
時隔不久,李白便請廣浚同行,東去青陽縣境內的九華山。青陽縣令韋仲堪聞知後,特意陪同二人上山。
廣慧禪師火化後葬身的墓塔高有五層。李白全身戴孝燃香點燭設祭跪拜,行了弟子的三跪九叩頭大禮,並宣讀了情深意切的長篇祭文,回憶師父當年的淳諄教誨,痛悼師父的不幸仙逝。言詞哀惋淚落如雨,感動得在場陪祭的廣浚、韋縣令、以及現任住持和尚無不戚然動容,暗暗稱讚李白不忘師恩,可敬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