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鼎勳正在揮舞的手臂停在半空,而其它所有人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曹林芳卻仿佛聽見窗外聲響,急忙叫道:“大家小心,外麵……”話未說完,突然一陣狂風,伴夾著破空的寒氣,眾人連忙矮身回避,誰料眼前陡然一片漆黑,廳堂數處蠟燭便在這片刻之間,被人用精準的暗器手法同時打滅了。
“什麼人?!”馬富柱大聲喝道,轉頭對旁側的威風鏢局總鏢頭冷餘行使了個眼色。冷鏢頭會意,兩人同時縱身,揮舞兵器打破屋頂,清冷的月光灑落滿屋,四下不見人影,而先前分明自投羅網的淩翎,此刻也失去了蹤跡。
解鼎勳這才跳起身來,叫道:“快追!”他心裏清楚,前來帶走淩翎的定是老九安墨瑕無疑,但若是說了出來,這些武林前輩們哪裏還會再聽他這個小輩的號令?他回去又該怎樣向義父丁天霄交待?在同門平輩們跟前,他又怎抬得起頭?
思緒和顧慮紛紛擾擾,攪得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連歐陽俊宣偶然看向他的眼神,他也覺得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突然,遠處村落之間隱約有黑影一閃。眾人都是久經曆練的武林名家,見狀都如嗅得了血腥味的獵鷹,繃緊了身子,脫弦般地撲去。解鼎勳哪甘落後,弓膝一點,“馬踏飛燕”順勢而出,竟從眾人頭頂上飛躍而出,向眼前那黑影一探,正巧抓住了腳踝,手上發力,將那人倒拖過來,叫道:“這下看你往哪裏跑?”
他滿以為這下抓著的不是淩翎便是安墨瑕,可眼前的人竟瘸著條腿,慢吞吞地撐起身子來,卻是顏若朝。他陪了個笑臉說道:“你要抓‘金翎客’,他們朝湖那邊去啦。”
旁邊一名駿藍門的手下連忙在解鼎勳的耳邊說道:“這家夥先前還和金翎客一起。”解鼎勳一肚子氣沒有地方出,便狠狠地踢了顏若朝一腳,冷笑道:“你糊弄誰,你還不是和他在一起?”
顏若朝也不生氣,反而朝他行了一禮,說道:“這位應該是大名鼎鼎的解少俠了。少俠可知為何金翎客要一路向東,來這女山湖玩耍?”
解鼎勳哼了一聲,道:“他慌不擇路,又有什麼道理了?”
顏若朝站直身子,笑道:“錯了,他是金翎客,怎麼能放過已曆九十年的顏家。他是來找顏家珍藏的武功秘籍、寶劍神兵的。在下恰巧知道這藏寶的地點,因此被一路挾持至此。若不是尚未找到寶藏,他也不肯留我活口。”
解鼎勳隻想要捉到淩翎,其他一概沒有興趣,隻拎起顏若朝的領口,道:“那他又怎能留下你一個?他……”他話未問完,旁邊曹林芳卻變了臉色,疾步走來喝問道:“那寶藏裏難道有《尋鳶劍訣》?快快告訴我!你敢說一句假話,我砍下你的腦袋!”顏若朝微微笑道:“這自然有的;不僅有尋鳶劍訣,還有奪箏氣譜。”曹林芳兩眼發直,突然搶過顏若朝,吼道:“在哪裏?!快快帶我去!”
原來尋鳶劍訣和奪箏氣譜乃是曹家世代相傳的絕技“飛鳶奪雲劍”的要髓所在,然而曹家祖輩嗜賭,苦無人能勝,竟將這絕技作為賭資。顏家知曉後,便設計安排周詳,在一個看似偶然巧合的機緣下,與曹家開賭。結果自然是顏家大勝,而曹家則認為這是奇恥大辱,此後百年間不對外宣稱有此劍法,而飛鳶奪雲劍也從此失傳。
尋鳶與奪雲,江湖上人都聞所未聞,因而曹林芳此刻一說,顏若朝竟能接得上話,她不禁大喜過望。她自傳承衣缽以來,一直想要重興祖業,將這數十年前的老皇曆時刻記在心裏,此刻怎能不心動?她哪裏還管得著解鼎勳的發問,隻拽過了顏若朝,生怕別人從自己手上搶了去。
顏若朝看她一眼,道:“但現下這些都是顏家的東西。顏家遭滿門全滅,這些武功自然該由武林中有德望的幫派傳承光大,方不違背武學的初衷要義。”他這話一說,丐幫執法長老馬富柱十分受用,而其他門派聽出自己也有望分一杯羹,都心花怒放,對曹林芳怒目而視,道:“這顏家遺物,不論是武功秘籍還是寶器神兵,自當由武林將其發揚光大,另擇賢主,歐陽夫人你想要一家專美,那豈不是和金翎客沒有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