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俊宣則時刻唯夫人馬首是瞻,此刻自然是幫夫人,還有其餘幾人則靜觀其變。解鼎勳總暗覺哪裏不對,一時間理不出頭緒,回神之時,眼前已吵得互翻白眼,隨時將要動手開打。解鼎勳顧不得其他,搶著朝顏若朝喝道:“他們為何要留你下來,你還未答我!”
顏若朝這才好整以暇地笑道:“這不明擺著麼?……自然是把我做圈套,引你們上鉤罷了。”
解鼎勳尚未吃透他話中的含義,突然四下一片吡剝之聲,紅光竄滿黑夜,眾人悚然回身,卻見他們適才尚且在其間議事的莊園,此時已陷為火海。
被這悄無聲息的火驚得片刻恐慌之後,留下更多的卻是啞然。一幹人麵麵相覷,解鼎勳奇道:“有這等放火的本領,為何不將我等放火圍住,卻要燒那家莊園?偏又不是我們的莊園,燒也燒不到什麼要緊物事。”
曹林芳疑道:“我們適才在房裏時,那金翎客就這樣大模大樣地走進來;然後就有人從外放暗器,將我們引出去;現在這宅子又著火了。我總覺得這個中有蹊蹺,難道那屋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這一說,不自然地便想到適才提及的那飛鳶奪雲劍,神情裏藏不住一抹焦色,匆忙向火場奔去;她這一奔走,不少人反而更加在意,生怕自己錯失了分一杯羹的機遇,顧不得火勢,湊近那宅院,但覺熱浪灼人,眾人撥煙而入,凝神屏息,卻陡然覺一股甜香鑽入腦際,腳下虛空得很,身子一晃,便一個個倒牌一般軟癱下去。
解鼎勳大驚失色,雙膝弓起,便要衝入火海救人;顏若朝在他身後懶洋洋地說道:“解少俠還是考量清楚的好,那煙中怕是有毒。”
解鼎勳聞言一怔,不自覺地收住了步子。那些人是死是活,老實說他並不關懷,但若捉不到金翎客,他已然能想出丁天霄扭曲而暴怒的臉。他猶豫思量之時,火勢卻蜿蜒開來,顏若朝微微一笑,道:“喂,鼎鼎大名的解大俠,你再不走,可就真要被火勢包圍啦。”
原來這莊園所在一隅後正是連接女山湖的水路,眾人追淩翎而出時,正好朝著水路窄口而來。現在莊園著火,很快將通路燒斷,眼下已是三麵環水的景象。
解鼎勳這下再裝不住成熟,看看濃煙中眾人都癱倒在地動也不動,便吩咐沒有跟上去的幾個人道:“快些找船!”
眾人忙忙亂亂,七手八腳從蘆葦蕩中拖出一條小船來,解鼎勳忙不迭地帶頭跳了上去,回頭看看顏若朝還瘸著腿躺在岸上,便拖起他道:“你也上來,不然沒人指路。”
顏若朝看看那條人滿為患的小船,一拱手笑道:“不必啦,還不想滿船皆翻。”話音未落,船上便有人叫道:“解掌門,不能放過了他,說不定……”顏若朝不待他說完,手中已多了一柄長蒿,望船頭隻一撐,那船便乘著夜風,搖搖晃晃向湖心蕩去了。船上有箭射來,但卻仿佛都失去準頭,簇簇落在他身子近旁,一根沒傷著他。
船漸漸沒了蹤影,顏若朝哈哈大笑,往那被夜露浸得透涼的岸邊躺下了。許久之後,從那一平如鏡的湖麵上,隱約傳來驚叫撲水的慌亂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