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升為指揮僉事任管屯的吳大舅上任本衙。西門慶與吳大舅三十兩銀子,四匹京緞,交他先上下使用。上任回來,迎接到家,擺大酒席,與他作賀。何千戶東京家眷到了,西門慶寫月娘名字,送茶過去。到二十六日,玉皇廟吳道官率十二道眾,來家與瓶兒念百日經。
年關將近,二十七日始,西門慶忙著打發送各家禮畢,連家中夥計、院中妓女都有禮去。吳月娘令來安兒給薛姑子庵裏送去香油米麵錢糧。
年除之日,窗梅痕月,簷雪滾風,竹爆千門萬戶,家家貼春勝,處處掛桃符。西門慶燒了紙,又到瓶兒房裏,在她靈前祭奠。已畢,置酒於後堂,自己和月娘坐上,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孫雪娥、西門大姐並女婿陳經濟,都送了酒,兩旁列坐。手下家人小廝並丫頭媳婦,都來磕頭。西門慶與吳月娘俱有手帕汗巾銀錢賞賜。
到次日,重和元年新正月元旦,西門慶早起,冠冕,穿大紅,天地上炷了香,燒了紙,吃了點心,備馬,出去拜巡按,賀節去了。月娘與眾婦人早起來,施朱傅粉,插花插翠,錦裙繡襖,妝點妖嬈,都來後邊月娘房內廝見行禮。平安兒與該日節級在門首接拜帖,上門簿,答應往來官長士夫。玳安與王經穿著新衣裳,新靴新帽,在門首踢毽子兒,放鞭炮,又嗑瓜子兒,袖香桶兒,戴鬧蛾兒。眾夥計主管,門下底人,伺候見節者,不計其數,都是陳經濟一人在前邊客位管待。後邊大廳,擺設錦筵桌席,單管待親朋;花園卷棚,放下氈幃暖簾,鋪陳錦茵繡毯,獸炭火盆,放著十桌,都是銷金桌幃,妝花椅墊,盤裝果品,瓶插金花,筵開玳瑁,專一留待士大夫官長。晌午間,西門慶往府縣拜了人回來,剛下馬,王三官與何千戶先後來拜,落後又是荊都監、雲指揮、喬大戶,皆絡繹不絕。次日早,又出去賀節,直至晚夕歸家,家中已有韓姨夫、應伯爵、謝希大、常時節、花子由來拜。直吃到掌燈以後方散。西門慶已是酩酊大醉,送出眾人,溜進賁四老婆房間,二人也無閑話,老婆脫衣解帶,西門慶褪下褲子扛起老婆的腿就幹了起來,幹得這老婆口裏如流水連叫親爺不絕。西門慶則一泄如注。臨走,西門慶與了老婆二三兩銀子盤纏,說:“我待與你一套衣服,恐賁四知道,不好意思。不如與你些銀子兒,你自家治買罷。”
連著拜來拜去數日。這其間,西門慶托文嫂,林太太也托文嫂,商定待初四日王三官起身往東京與六黃公公磕頭去了,西門慶初六日去王招宣府拜林太太。到這晚,又是一場被中鏖戰,西門慶早把胡僧藥用酒吃在腹中,二人掀騰鼓搗,盡興方罷。當下西門慶就在這婆娘心口與陰戶,燒了兩炷香,許下明日家中擺酒,使人請她同三官兒娘子去看燈耍子。林太太一段身心已是被他拴縛定了,滿口應承都去。
西門慶二更時分動身回家,平安兒迎門稟告:“今日有薛公公家差人送請帖兒請爺往門外皇莊看春,又是雲二叔家差人送五個帖兒請五位娘吃節酒。帖兒都交進去了。”西門慶進月娘房,玉樓、金蓮都在。月娘才從何千戶家赴了席來家,坐著說話。見西門慶進來,連忙道了萬福,又問他往哪裏去到這晚才來。西門慶隻得說是在應伯爵家。月娘便說起今日何千戶家酒席上的事:“原來何千戶娘子還年小哩,今年才十八歲,生得燈人兒似的,一表人物,好標致,知今博古,透靈兒還強十分。見我去,恰似會了幾遍,好不喜狎。嫁了何大人二年光景,房裏倒使著四個丫頭,兩個養娘,兩房家人媳婦。”
西門慶道:“她是內府禦前生活所藍太監侄女兒,與她陪嫁了好少錢兒!”
月娘又把薛內相和雲離守的帖子給了西門慶。西門慶要眾妻妾明日都去雲家走走,隻留雪娥在家,說道:“明日我也不往哪裏去,薛太監請我門外看春,我也懶待去。這兩日春氣發也怎的,隻害這邊腰腿疼。”
月娘道:“你腰腿疼,隻怕是痰火,問任醫官討兩服藥吃,隻顧挨著怎的?”
西門慶道:“不妨事,由他,一發過了這兩日吃,心靜些。”因和月娘計較:“到明日燈節,咱少不得置席酒兒,請請何大人娘子,連周守備娘子、荊南崗娘子、張親家母、喬親家母、雲二哥娘子,連王三官兒母親,和大妗子、崔親家母都會會。”
月娘道:“那三官兒娘,咱們與她沒有大會過,人生麵不熟的,怎麼好請她?她肯來?”
西門慶道:“她既認我做親,咱送個帖兒與她。來不來,隨她就是了。”
月娘又道:“我明日不往雲家去吧,懷著個臨月身子,隻管往人家撞來撞去的,教人家唇齒。”
玉樓道:“姐姐沒的說,怕怎麼的。你身子懷得又不顯,怕還不是這個月的孩子,不妨事。大節下自恁散心去走走兒才好。”
說畢,西門慶吃了茶,就往後邊雪娥房裏去了。潘金蓮見了,隻得往前邊去。西門慶到雪娥房中交她打腿捏身子,捏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