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是老城區,七八層高的八十年代集資房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牆麵斑駁。這裏是老城的中心地帶,四麵八方的高樓大廈將這些不願拆遷的釘子戶圍成了城中村。王宇哲的家就在這裏。王宇哲的爸爸老王靠著將自家的幾層小樓出租給附近上班的小白領養活了王宇哲,父子倆相依為命。自從王宇哲記事起,就沒見父親去上過班。不過他每天倒是準時準點地出現在自家老房子旁邊的麻將館,風雨無阻。
此時麻將館裏烏煙瘴氣,十來張全自動麻將機邊上坐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幾乎每個人嘴裏都叼著一根煙屎已經很長的香煙,嫋嫋的白煙直往上衝,熏得每個人的頭發裏都滿是煙氣,遠遠看去就像一群武林高手在運功
此時,靠近門口右手邊的一個穿著棉質的,前襟繡著一隻機器貓的睡衣,胡子邋裏邋遢的中年大叔的機器貓口袋中手機鈴聲大作。盡管山寨手機的震動加鈴聲如擴音器一般響徹雲霄,但是機器貓大叔卻視若無睹。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桌麵上的麻將牌。
鈴聲如此反複響了三遍之後,便不再響起。
電話那頭,一名公安幹警有點惱火地掛掉電話,回頭等著坐在對麵的王宇哲道:“這個電話真的是你爸的電話?為什麼沒人接?”
王宇哲還未從被小魔女欺騙和一進宮的沮喪心情中恢複過來。聽到對麵警察叔叔怒衝衝的聲音,急忙解釋道:“這真的是我爸的電話,他肯定是在打麻將。他打麻將的時候打雷都聽不見。”
“竟然你父親的電話打不通,那我隻好通知學校來領人了。”警察叔叔乜了王宇哲一眼,淡淡地說道。一個混黑社會的在校生,在鬧市區參與大規模亂鬥,最後被派出所拘留,無論哪個學校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學生的存在,更何況是全市頂級貴族學校榮譽高中。這個學生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機器貓的大叔口袋裏的鈴聲再次暴起,“最炫民族風”震的周圍的牌友紛紛側目。最後,坐在機器貓大叔左手邊耳背的劉大爺被吵的終於受不了了,十分不滿地瞪著大叔,道:“老王,還讓不讓人打牌了?趕快接電話。”
“啊?有我電話啊!好,好,馬上接。”老王一愣,左手掏出手機,按了接聽鍵,道:“喂,誰啊?”
“喲,胡老師啊!”一聽是兒子的班主任,老王急忙熱情招呼道。
“杆!”他剛在電話裏打完招呼,就看到上家甩出一張三萬,他牌麵上已經有三張三萬,急忙吼道。
“啊,胡老師,對不起,我不是說你。”老王急忙解釋道。
“明天來學校一趟,你兒子闖大禍了。”王宇哲的班主任胡老師冷冰冰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了過來。說完,不等老王說話,他就把電話掛掉了。他接到教務處主任的通知,剛把王宇哲從派出所領回來。聽教務處主任的口氣,顯然對榮譽高中這鍋好粥裏出了這麼一顆老鼠屎極端地不滿。
“明天校長就會在全校對這件事進行通報批評。身為班主任,你難辭其咎!”教務處主任怒氣衝衝地指著胡老師的鼻子叫道。因為憤怒,他的食指險些插進胡老師的鼻孔裏。
看著主任那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胡老師心中一陣驚恐——看來明天自己也會被處分。至於王宇哲那就更不要說了,肯定開除。想到這裏胡老師心情就極端沮喪。一扭頭看到王宇哲一副無知無畏的表情,心中更是怒火升騰,冷哼一聲,便自顧地向辦公室走去。把王宇哲扔在一邊,任他自生自滅去了。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盲音,老王有點鬱悶地把手機放回機器貓的口袋。
“小王,怎麼了?誰打的電話?”劉大爺粘過一張牌,瞄了一眼老王,順口問道。
“我兒子的班主任,讓我明天去一趟學校。”老王聳聳肩,說道。
“什麼事啊?”劉大爺把手裏的牌甩出去,問道。
“沒說什麼事?聽班主任的語氣,似乎很嚴重。可能是我兒子早戀了。”老王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小子,還真行啊!”老王有點洋洋得意地補充道。
“喂喂,你這是當爹的該說的話嗎?你兒子是早戀哎!”坐在對麵的王大媽瞪了老王一眼,叫道。
“我現在心情真的是有點複雜,有點緊張……”老王摸了摸鼻子,一臉憂色地說道。
“這還差不多嘛,為人父母要教育好孩子,年齡太小不能談戀愛。”王大媽滿地點點頭,道。
“這一天來得有點太快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見親家了,我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老王完全沒有聽進王大媽的話,自顧地歎道。
“……”
“我明天該穿什麼衣服過去,西裝會不會太正式了?畢竟還隻是第一次見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