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徹底冷了。她不做任何辯解,任由丈夫發泄著心中的怒氣。她隻呆呆地站在那裏,像一個木偶。她也第一次看到了丈夫衝動暴烈的另一麵,她的心中隱隱約約感到一種不祥之兆。
顧道錄日記中的記載,浮上她的腦海。
“孔雀”這兩個字眼,再次讓她膽寒起來。
那天指證的結果,並沒有排除鐵麵警長對外科醫生的懷疑。
黎明劍認為小的妮之所以沒有指認歐陽鵬,是因為她在醫院裏受到了某種恫嚇。或者是她在病中住過外科醫生的家,對他熟悉後這種印象疊加在她原來的恐怖記憶中,使她辨別不清了。
當天夜裏,他派小劉和大周對外科醫生的行蹤秘密調查,重點在心理醫生被殺的時間內,排查他的行蹤。可是,女助手陶婉卻為他提供了不在凶殺現場的證據。
小劉懷疑她怎麼會把日子記得那麼清楚。小護士翻翻眼皮,說:“我當然記得清了。那天路青讓我和他去買文件櫃,開的發票就是23號。”這句話,讓黎明劍和偵察員們有一種石破天驚的感覺。
深夜,帶著對丈夫的疑慮,舒白玫重新研讀心理醫生留下的日記,這些用代號寫的文字讓女法醫讀得毛骨悚然。
原來,這位可愛的仁兄長期遭到孔雀的騷擾,孔雀侵入了他和蘇暢的電腦,把蘇暢的畫肢解得七零八落,把心理醫生的資料輸入了古怪的病毒,摧毀了他的文件係統。極精明可也極憨厚的顧道錄一直懷疑是孔雀幹的,可又苦於沒有證據,便派人去保護女法醫,同時調查孔雀。這更引起了孔雀的仇恨,他居然用重金收買了顧道錄雇傭的那個私人偵探路青,讓他去騷擾舒白玫,就是為了引起公安機關的注意,由他的口供出心理醫生是那個變態殺手,栽贓陷害,借刀殺人。看到這裏,舒白玫嚇的心“怦怦”直跳。
她從感情上不相信與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年的親人,會是那個嗜血殺手。可顧道錄的日記,又讓她覺得那個高智商、有著豐富的反偵查經驗的變態殺手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丈夫。
當她開始從一個刑警而不是一個妻子的角度重新審視丈夫時,發現了大量的可疑之處。她推算和回憶幾起凶殺案發生的時間,發現都是丈夫在醫院裏值夜班的時候,並沒有和她在一起。劉金枝被殺的那天晚上,他被一個電話叫走了,再沒回來。蘇暢被害的晚上,也是他的值班日。她之所以記得很清楚,是因為蘇暢被殺前,她後半夜回家自己看了那些漫畫。
一個可怕的念頭緊緊糾纏住了她:丈夫真的是那個令綠島人膽戰心驚的變態殺手嗎?
接下來的日子,她開始注意丈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悄悄檢查他的衣物和鞋印,暗暗注意他的行蹤,以期有所發現。
這天晚上,小的妮又來到她家。恢複記憶後的妮被父親接回家中,可她已經和女法醫產生了感情,親昵地管她叫“白白阿姨”,她發不好白玫後麵玫的發音。不時讓父親帶她到女法醫家裏來看望她,白玫常留這個可憐的孩子住一個晚上再走。
這天晚上,歐陽鵬在客廳看電視,女法醫帶著的妮在臥室裏一邊教她畫畫,一邊繼續詢問她關於母親被害那天晚上的情景。
“的妮,你告訴阿姨,那天晚上,你都看見了什麼?”舒白玫盡管不忍心讓小女孩去回憶那個慘烈的場麵,可她又實在忍不住去再次核對那個至關重要的情節。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小的妮放下蠟筆,眼神模糊起來。她歪著頭想了想,大聲說:“我什麼也沒看見。”
舒白玫聽了一怔,以為她又要犯失憶症了。便柔聲哄她,“的妮,你別害怕。一點點地告訴阿姨,你把看見的都說出來,就不會害怕了。”
她把小的妮抱在懷裏,明顯地感到孩子柔軟的身軀縮成一團,有些微微發抖。“我真的什麼也沒看見,不知道是誰害了媽媽。”的妮擺弄著圖畫本說。
舒白玫耐心地啟發的妮,“那你為什麼會嚇得暈過去了呢?你在櫃子裏,櫃子的門有縫,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媽媽告訴我有壞人,讓我千萬別出聲,我嚇得不敢喘氣。可我聽到媽媽叫了一聲,我想衝出去救媽媽,可是媽媽把櫃子鎖上了,我隻能在一條小縫裏偷看...我看見......”小的妮停住了,渾身抖個不停。
“你看見了什麼?別怕。有阿姨在你別怕。都告訴阿姨。......”舒白玫的心也懸了起來,仿佛和小的妮一起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
“我隻看到有一個黑影,一邊跳舞,一邊舉起了刀。然後、然後我就看到地板上有血......我就、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女法醫的心沉了下去。原來,小的妮真是什麼都沒看見。那麼,她指證是誰不是誰就毫無意義了。
她的那句“不是他━━”的話,曾經讓女法醫如釋重負。可現在不知為什麼,一種沉重的感覺重新又浮上了她的心頭。
她放下小的妮,獨自走到臥室窗前,外麵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