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中午,我走進澳門著名的“希臘神話”賓館時,感染我的不是熙熙攘攘奔向賭場的人群,而是那一幅幅“熱烈歡迎出席世界華文作家協會第六屆會員代表大會”的大字標語。也許,是我那呆頭呆腦的樣子,讓一位服務生認出了我的身份,他熱情地將我引到服務台旁,為我斟滿一杯冷飲,用純正的國語說道:“先生,您是來參加大會的代表吧,請到沙發上休息休息,再到左邊的大會報到處報到。”
我接過他遞給我的杯子,禁不住問了句:“哇,你的國語講得真棒,您是澳門人?”
他笑出一臉幽默:“我和您一樣,是中國大陸人!”
中國大陸人!對於具有十五年澳洲國籍的我來說,這個稱呼反倒有一種親切感。我來澳洲之前,曾在廣州和闊別多年的老師同窗相聚一堂,我們彼此久久對望,情不自禁地舉杯高唱:你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在談笑中我聽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一位高校托兒所的阿姨,在一個美麗的夜晚,在外國專家樓裏變成了金鳳凰。
幾年後,她回國大肆展覽她的比美國人還美國人的形象,盡管她的美式英語錯誤百出,但一有機會,她就“哇裏哇啦”一番。見到公共場所的一些不文明的現象,她就滿臉鄙夷地大驚小怪:“瞧,這中國人!”在一次親朋舊友的聚會上,被她精心打扮的母親突然間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聲咳嗽起來,作為女兒的她,本應表示表示一下孝心,可她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惡狠狠地吼道:“你就不能文明文明!”而她的母親也不甘示弱,當眾將酒杯摔到地上後揚長而去。後來,高校的一位訪美教授和她在紐約的唐人街茶樓裏不期而遇:見到的她不是比美國人還美國人,而是麵帶熱情服務的笑容推著早點車……
在哄堂大笑中,我說,這有什麼奇怪,我在悉尼每天早晨騎自行車送報紙。他們說,我們不是笑她推著早點車打工,而是笑她編撰的天方夜譚,笑她的海濱高級別墅,笑她的一身名牌的私人司機,笑她的隨著鈴聲出現在她床榻前的熱氣騰騰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