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時辰,不知穿過了多少路,越野車進入了一片樹木不太密集的林區。
“把這衣服穿上。”
錢雨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往後扔過來一個購物袋,頭也不回地說:“兩年前小依就想送給你的衣服,說你最適合你,穿上一定很帥。可你對她太冷,總是避著她,一直沒機會送出去。現在她死了,至少要在她的葬禮上給她看。”
想了一想,耿願接過購物袋,拿出裏麵質地上佳的黑西服,脫掉黑夾克穿上,褲子和鞋也緊接著換掉,毫不顧忌前麵的女子會不會偷看。
他不知道自己穿上這一身洋氣的衣服是什麼樣子,但見兩個妹妹緊盯著他,眼睛發亮,也知道這時的自己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跟我走。”錢雨突然停下車子,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車門打開,先讓兩個妹妹下車。
早聽說小依的家很富有,但耿願沒想到富有到了如此程度,下車踏上潔白大理石的道路,延伸到不遠處歐式宮殿一般的別墅,道路兩側男女黑白製服的仆人至少二三十人。
他們的神情一絲不苟,保持著優雅的姿態,隊列十分整齊,想來一定是經過專門訓練,才有這般不同於尋常仆人的風采。
“錢小姐,好!”
錢雨和耿願三兄妹走了過去,到了一定的距離後,所有仆人一齊鞠躬問好,聲音步調完全一致。走進去後,裏麵的景致如同書本上著名的風景花園,還時不時有修剪花草的仆人停下工作,朝他們鞠躬。
很快進入了一座類似教堂的大廳,裏麵密密麻麻的人,聲音雜亂,但所有人都瞬間閉上嘴巴,潮水一般讓道。
耿願感覺有些不認識身前的女子了,曾經有些男孩子氣的女孩宛若高貴的女王,一路上無人敢正視她的目光,不管之前高談闊論、不可一世的人,還是默默不語、貴氣深沉的人,皆紛紛低頭,做出謙卑的姿態。
錢雨大步踏上前台,一手奪下架子上的銀白話筒,另一手指著下方眾人。
“無關的人,給老娘滾出去!”
飽含怒氣的大吼,席卷著刺骨的冰寒,不說下方本對她充滿敬畏的眾人,就連耿願也被驚到了。倒是白兒和藍兒全身一抖之後,崇拜地望著她,傾慕於王的威儀。
經過這一鬧,陸陸續續有臉色難看的人離開大廳,幾分鍾過後人數少了大半,大廳空曠了起來。
整個禮堂最矚目的就是一張放大了的黑白照片,有三米多高。
小依嗎?
耿願不明白曾經怎麼也進不了他心底的女孩竟然可以美麗到這種地步,超凡脫俗的氣質,不似人間的容顏,淡淡的哀愁縈繞出一種絕美的氛圍,特別是熟悉的一抹白裙。
看著,他的心猛烈跳動了一下。
生前沒喜歡上的人,死後倒是有了感覺,不得不說很諷刺。
難道他這個人就這麼賤?
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耿願拉著兩個妹妹的小手再向前走幾步,想更靠近,而錢雨擋在了他的麵前。
“那有鋼琴,小依生前曾說過,想要你給她一個人彈奏一曲。”
錢雨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讓他在這裏為死去的小依彈一首鋼琴曲子。沒有問他願不願意,就表明他沒有拒絕的權力,必須去做,還必須要做得很好。
她的變化很大,恍若獨裁者,給他的壓迫力比高中時代的老校長都要強烈。
看向所指的地方,耿願覺得那鋼琴十分眼熟。
對了,那不是高中他用了一年多,屬於聶老師的鋼琴嗎?
說到鋼琴,就要說他和鋼琴發生的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初二那年,因為一個外地來支教的老師帶來一架鋼琴,他第一次觸摸竹笛以外的樂器,也第一次嚐試到死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