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的麵具撕裂,猙獰地大罵賤種,狠狠一腳。大人的力氣很大,一腳就把他踢飛了,撞到了頭,昏迷了三天三夜,醫生說再不醒來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第二件事是高一下半學期,一名新來的音樂老師,也有一架鋼琴,對他觸摸她的鋼琴則是不同的態度。她極為高興地發現自己的學生在鋼琴上的天賦,私下來專門教導,甚至把鋼琴無條件給他用。
眼前這鋼琴就是高中的音樂老師--聶老師的鋼琴,錢雨是怎麼拿到這裏來的?
錢雨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語氣微冷道:“這是小依的收藏品之一。”
這話耿願聽得懂,收藏品,收藏他用過的鋼琴,之一······心中頓時一沉,更是壓抑。
在小依心中,他何德何能占據如此重要的地位。
愛太沉重,沉重得能壓死人。
不知小依的親人到哪去了,亦或根本沒有,這裏完全把錢雨當做主人,一切有她指揮。在她的主持下,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一個年輕人上前,腳步散亂,最後坐在了一架在他們眼中甚是簡陋的鋼琴前。
無聲無息,修長的手指觸摸黑白琴鍵。
鏗~~~
響了,音質不怎麼好。
耿願慢慢閉上眼睛,摒除心中的雜念,一心一意地回憶有關於小依的往昔,手指下的琴鍵開始律動。
精致的白裙子,繡有一些花邊,纖細的小腿繃得很緊。
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有長長的黑發,安靜站在幽暗的黑板旁,不太清晰的臉不知所措,隻能低著頭一聲不吭,等待著命運的抉擇。
他在前麵,她在後麵,一步一步,相互傾聽著腳步聲。
到了那半開的鐵鏽門口,裏麵黑洞洞的,彌漫著致命的吸引。注定了,潔白沾染汙垢,天使落入人間。
灰塵,迷蒙了視線,塵封了軀體。
謝謝,這...
纖細潔白的手兒,一方花紋的白手帕,微微抬頭間飄揚的長長黑發,臉頰淡淡的紅暈,話語是那麼小心。
她為他擦臉上的灰塵,輕柔的觸感,認真的表情,睫毛在微微顫動。
那一年,一句緊張的話:我、我喜~喜歡你。
仰著頭,黑亮的瞳孔折射出夢幻一般的光彩,顫動的雙唇,潔白的牙齒輕輕咬住。
對不起。
時間空白了記憶,永遠也不知道當初什麼心情,怎麼說出那三個字。
快速灰暗的瞳孔,忍住不哭的鼻子,如軟玉的嘴唇咬出了血。即使這樣,強笑著說沒關係······
好像過了好久好久,都快忘了曾經的女孩,聽說了婚禮,心中淡淡失落,如永遠挽回不了的時光,隻能默默獻上一聲祝福。
可婚禮與葬禮,一個轉身,葬禮在了前頭。
怎能原諒?
沒有參加你的婚禮,卻參加了你的葬禮,埋葬了你,埋葬你我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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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願不在意自己能彈出什麼旋律,因為他所想的全部是小依,所以所有旋律都是她的,完完全全屬於小依一個人的曲子。
葬禮上是沒有掌聲的,他起來看見大半人紅紅的眼睛,就知道效果不差。
“聽說你現在雕刻手藝不錯,我想看看你能雕刻出什麼樣的小依,想來她在地下也想知道,她在你心中是什麼模樣!”
錢雨沒有看他,手中拿著一個兩寸多高的木雕,注意力全在其上,自顧自地說。
在她手裏的木雕,耿願認得,是他六個月前賣出去的,賣了七十四塊錢。而木雕是人物雕像,原型就是初中時代的錢雨,三天而成,傾盡了他當時一切技藝,也是賣錢最多的一個手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