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後景桓找我的次數減減少了,我便閉門不出,直到爹拿著拜帖吩咐我上將軍府一趟。他因武侯身份不便上門,隻能叫我去看看韓叔的情況。
想來韓叔毫無消息,他也察覺到了什麼。
爹對我這兒子還是很放心的,見我疑心也不解釋,直接叫我注意韓叔的居處是否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當然知道韓叔現在的狀況,臉上卻還是不甘不願,“殿下說今日一起出去…”
爹果然沉下臉,“別胡鬧,叫你去就去,前些日子也不曾向你韓叔討教兩招,將軍府高手如雲,你看看能不能找個人給你指點一二,別整日跟景王混在一起!”
景桓跟明珠的感情漸漸好了起來,我還沒見過景桓這麼有耐心的時候,想來王妃大概就是她了。說起來今日他們要一起外出遊玩,我還得去好好巴結的,既然爹有命我隻好不去了。
不知怎麼地,心裏不覺得遺憾,反而很高興。
我拿著拜帖上門,將軍府的人明顯有些詫異。趙將軍從邊關回來後還管著京城的城防調度,這些人大多見過我跟景桓還有蔡子言那群人鬧起來的模樣,當然認得我。他們將拜帖仔細翻來覆去地看,還時不時斜了我一眼,老半天確認無誤,跑去通報。
趙將軍自然不會親自來接我,他知道我的來曆,叫人引我到偏院。帶了之後引路的侍衛嗖一聲就不見,不愧是將軍府的,訓練有素。
這就是趙將軍安置韓叔的院子,我剛走進來就嗅到了一陣藥草清芬,連心頭都有些發軟。
那趙將軍正大咧地在院中喝著酒,也不怕把身子喝壞。我想了想,也上前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趙將軍首先開口:“常聽說世子好酒,這會兒才算了解!”
我握著杯身,笑著說:“將軍不怕,我怕什麼?”
趙將軍哈哈大笑,嘲弄地看著我:“我有解藥。”
我身後一輕,已察覺有人扶著我。
趙將軍極為錯愕,想不到我竟會帶人前來,而且將軍府中的人一無所知。
我臉上卻不動聲色,轉頭問:“藍栩,那家夥回來了?”
藍栩在身後扶著我,微皺眉,似乎不認同我的稱呼,卻仍舊點頭應是。“那家夥”其實是藍栩的堂兄,也是晨風閣那不務正業的主人。
吞下藍栩遞給我一顆朱紅藥丸,我勉強坐起身,便朝藍栩揮揮手,說:“你回去吧,就跟那家夥說我爹吩咐的事還沒做完,我忙完就去見他。”
藍栩不是多話的人,一轉身就不見了。
趙將軍沉默良久,才沉吟道:“將軍府的守備,還須加強啊。”
我又倒了杯酒,和著院中的淡淡藥香飲了一口:“將軍又不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要那麼密不透風做什麼?”
趙將軍仍是不甘:“為什麼你能察覺,我卻不能,你這小子——”
我說,“因為他曾是我的手下,我當然能發現他的潛入。”
趙將軍神色緩了緩,“也對。”
萬般無奈地搖搖頭,我歎息著說:“我安慰你,你還真當真呐。”
回應我的隻有一個字:“滾!”
說笑了一陣,彼此也摸清了周圍再無其他人,趙將軍跟我講了太子的事。
不出所料,太子已決定秘密將一切關聯人物除去,這任務,毫無疑問地落在趙將軍手上。我憐憫地瞧著被我拉下水的趙礪一眼,經此一事,將來太子登基肯定看他不順眼。
他麵上卻全無難色,反而問道:“你要見見韓弟嗎?”
韓叔啊,也是可惜了。我握住杯身的力道一緊:“還是不見了。”
趙將軍嘲笑道:“膽小怕事。”
這倒是事實,我毫無愧色地接口:“眾所周知。”
趙將軍說不出話來了,轉身進屋拿紙墨,那架勢明顯是要我早早走人。我提筆寫了起來,趙礪邊看著我寫邊大笑,“絕啊,很像韓弟的作風,等下要封好好封起來,要折得漂漂亮亮地再送過去,讓你爹嚐一回被冷落的感覺,以往我接到韓弟的信都想跳到風州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