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說(22)(2 / 3)

這不是很正常嗎。我隻是有點不安。又一個夜晚,我又碰到了一個這樣的女人。我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們彼此之間隨意稱呼。她不會把我叫成香腸,我也不會把她叫得太難聽。所以大家都心平靜氣,彼此滿意。我把她們都叫作某,姓什麼就叫什麼某。這樣很簡潔,也很好記。讓人不覺得麻煩,這是最重要的一點。男和女之間是這樣,稱呼上,也應該是這樣。

然而這次卻很麻煩。第二天我就覺得下麵有點癢。都不敢看。隻要想到有癢的這種感覺,就讓我覺得很煩。我想到了激光,還想到了電線杆上那些廣告,還想到了清朝時某個得花柳死去的皇帝。真可憐,真悲哀。我還想到了發高燒、全身潰爛和散發出來滿房間的臭味,沒有人會再與你上床,更沒有人會再理會你,隻能孤獨地躺在床上死去。孤獨地死,傷心地死,痛苦地死,最醜陋的一種死。我還覺得,我應該不會最醜陋地死掉。我總是不太幸運,所以最醜陋的死,應該是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

我想到那個某,是我遇到過的女人裏最漂亮的一個時,就覺得心裏有些難受。我問,為什麼她有病。又問,到底又是什麼病。還問,到底可不可治好。按照我自私的性格和一向悲觀的態度,我想到,她有病是她的事,我的病怎麼辦,依照我有限的經驗,我有預感,自己的情況將會朝很壞的方向發展。包括,最醜陋地死掉,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頭重腳輕,我在地鐵裏看窗外麵跑得很快的廣告,噩夢好多又怕,水泥街道、尾氣、公交車的塑料握把、地鐵的呼嘯、人流、車流、汗水、塗得很亮的頭發、商務套裙、假又長的睫毛、唇印、沙啞無力的聲線、眼袋、深深的焦慮、快速食品、肥胖的肚子、黃舊的臉色、擺放整齊的報紙、人造公園、便利商店、交通燈、斑馬線、突兀的寫字樓、燈火通明的商場、打折的內衣、純棉的外套、飯店門口莫名其妙衝你而來的微笑、電視講話、辦公隔間、電梯、樓宇廣告牌、框架廣告燈箱、大廣告牌、大落地玻璃窗,眼睛好像變成了一雙電子眼。我再也沒有去打過籃球了,我自卑。

低著頭,好像在公交車上打瞌睡的樣子,我自己檢查了一遍,沒發現那裏長東西,也沒發現紅,我對它說,你可千萬不要爛掉。弟弟卻豎了起來,挺直了腰地說,你要是再讓我去一次某某那裏,就肯定會爛掉。這讓我嚇了一大跳。我變得迷糊起來,越來越宅了,我真成了一個鬱鬱寡歡之人。或者說,此時的我,從來沒有如此鬱鬱寡歡過,沒有過這麼宅過。說現實的,既然癢,而且有時很癢,所以就要想辦法不癢。越抓越癢,所以不能抓。越來越癢。要不要去打一針,幾百塊錢打一針。到底是點什麼。到底幾百塊錢打的是什麼針。絕大多數情況下,我有點想撓牆。很想撓牆。在腦子裏,不斷地出現那個某。頭發長,臉好皮好腿好手指好上下左右內外都好,也很美,草很美,水也很美。在她的草原上放牧,在她的池塘裏釣魚,她玩我,我玩她,在下雨的天氣裏互相玩。有什麼好玩的啊,站在十七樓的陽台上,我好想跳下去哦。

我隻想去打籃球,但現在隻能在房間裏吹口琴,時光飛轉,在很久以前,那個醉酒的夜晚,夾在腋下的可能是小蘇,而不久之前,那個醉酒的夜晚,我睡在街邊的椅子上,醒來時,太陽正好升起來。太陽的陽光好像秦腔。我沒有最醜陋而死,也沒有去醫院,自己也沒有亂吃藥。癢已經不再癢,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鳥人,你知道嗎。十五六的滿月,具有治療的力量,我多謝忘記帶錢包,睡在街上。也可能是外星人治好的吧。感謝宇宙。噓,就在這一天,我認識了賣早餐的李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