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馬蹄聲聲(1 / 3)

賀穆蘭第二次穿越,其實內心的恐懼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她很怕她回不去。

賀穆蘭在軍中最能倚仗的,除了花木蘭的武力,就是她的記憶。可是若是按部就班的按照花木蘭的經曆來走,賀穆蘭不知道哪一年才能找到寇謙之所要的“答案”,順利的從這裏走出去。

她的直覺告訴她,待她見到這裏的拓跋燾,應該就知道寇謙之為什麼要把她丟到這裏來。

所以她急躁的想要早點出頭。

花木蘭在第一次北征柔然的時候,隻不過是個右軍的雜號將軍,後來得到拓跋燾青眼,那已經是在柔然境內連斬七大將救出拓跋燾,已經是戰鬥接近尾聲的事情了。

賀穆蘭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在麵對屍山肉海之時。

她若要隱藏實力,再等一年多,她怕她先要崩潰。不是每個人心誌強大到老是麵對全然陌生的歡叫還能泰然自若的。

一個已經滿級的人突然又被讀檔重來,重新把你玩過的劇情、練過的迷宮、打通關的boss又來一遍,心中的煩躁可想而知。一般人遇見這種事,隻想利用自己的記憶想法子找到早點通關的法子,不要再讀那些熟到可以吐的對話了。

至少這一次不要一樣,有新鮮的、不會讓人疲乏的經曆。

她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再重來一次的。

可是有些東西是無法速成的,比如說,“感情”。

賀穆蘭原本和阿單誌奇是素不相識的人,隻不過因為有花木蘭的情感作為“紐帶”,才讓賀穆蘭對阿單誌奇另眼相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一個至少證明她的記憶不是妄想之人。

在某種程度上,根本不是阿單誌奇靠上了賀穆蘭,而是賀穆蘭靠上了阿單誌奇,將他作為現階段的“精神支柱”。

可當她發現這“支柱”並不怎麼牢靠,而這位“火長”也沒有花木蘭記憶裏的那麼堅強大度之後,賀穆蘭開始害怕了。

但還好,阿單誌奇似乎並沒有因為他是個“添頭”而對花木蘭“黑化”,依然給她留了粥飯,就和以前那樣。

賀穆蘭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跟著阿單誌奇進了營帳,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她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應該有被冷落的鬱悶。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賀穆蘭愣愣地說。

“火長說他們晚上都還要出去練一會兒武,到徹底不能動了才回來。”阿單誌奇從火塘上溫著的瓦罐裏舀起一碗粟米粥。“這裏和黑山城不一樣,晚上也不能清閑的。晚上的時間閑著也是閑著,練的一身汗睡覺,反倒暖和。”

咦?是這樣嗎?

賀穆蘭想起花木蘭對最初的那段記憶……

明明都是白天各個練的像是狗一樣回到營帳,癱軟在地上不想起來。阿單誌奇苦撐著爬起來去灶營做飯,然後他們幾個吃完了就互相吹吹牛,聊聊天,等全部人都睡下了,花木蘭爬起來去無人的校場練箭練其他武藝……

有這麼拚命嗎?

還是中軍真的不一樣?

“阿單誌奇,為什麼是你在做飯?不該是火長管吃食嗎?”賀穆蘭接過粟米粥,捂了捂手,奇怪地問他。

在右軍,除了火長,誰動炊事和糧食,那就是犯眾怒的事情。

“咦?可是火長問了我會不會做飯,我說會,火長就說以後讓我來了啊……”阿單誌奇疑惑地看了眼賀穆蘭。

而且所有人都露出“啊太好了”的表情了呢。

……

到底為什麼右軍人人都爭著搶做飯的事,中軍沒人願意啊?

到底為什麼差這麼多?

為了防止等下談論的話題食不下咽,賀穆蘭三兩口把一大碗幹粥全部喝完,放下碗問道:

“我以為你會怨恨我了。”

“嗯?”

“怨恨我不經過你的同意,就隨隨便便決定你要去哪裏。”

“花木蘭,你後台大到可以隨便把一個人隨便塞入中軍嗎?你求過別人把我送到中軍來嗎?”阿單誌奇其實也很介意這件事,開門見山的就問了出來。

“我還以為我有什麼出色的天賦被人期待了,所以才……”

“不是我後台大,是這樣的……”賀穆蘭將中軍招攬他進中軍的理由說了一遍,然後望著有些發怔地阿單誌奇解釋著:

“我原本就想來中軍,他說還可以加上你,我覺得和你挺投緣,在中軍多一個熟人也好互相照應,就答應了他的要求。並不是我求他讓你來中軍,而是他說可以讓你來,我順勢答應了。”

事實上,賀穆蘭原本想的是先快速爬上更高的位置,然後能夠把阿單誌奇要過來,或者能在他遇險的時候救到他。

但有更好的法子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也不會錯過就是了。

“原來是這樣……”阿單誌奇輕聲歎息,“果然是添頭……”

他苦笑了一下,在剩下的粥裏添了碗水,繼續給它熬著。

“我不該怪你。我心裏難過,並不是氣你,而是因為有對自己太多的期待,一下子落了空後的失望和不甘。就像你以為自己是被人當正妻娶過去的,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自己是滕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抱歉。”

“你不必說抱歉,我原本就是個普通人啊。”

阿單誌奇搖了搖頭。

“因為是個普通人,所以不能像你那樣活得那般肆意,那般容易。但即使如此,既然已經來了中軍,這就是老天給我的機會,我要好好努力,加倍努力,才能不辜負這個機會才是。”

“你準備和這群人一起努力?他們恨不得把你的東西都收到自己懷裏!”

賀穆蘭一想到這火人的行徑就暗暗生惱。

“你居然還從了!”

阿單誌奇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啊!

他可是會說出“花木蘭,先射我頭上的”那種勇士啊!

“花木蘭,你一直都是這樣嗎?”阿單誌奇十分奇怪地歪著頭看她,“一直這麼……不合群?”

“什麼?”

“對於他們來說,我們就是陌生人,對於後來者,試探和打壓是正常的。就算不在軍中,在任何地方,像你這樣無緣無故對新來的人這麼熱情,都是很少的。他們又不知道我們能做什麼,先做他們能做的,再慢慢互相適應,這很正常。”

見到賀穆蘭鴨子聽雷一樣的表情,阿單誌奇苦惱地眨了眨眼。

“你好像沒聽懂?”

男人之間這樣不是很正常嘛?

她為什麼煩惱的像是被手帕交排擠的小媳婦一樣?

“我隻覺得他們做的很過分。”

賀穆蘭老實的說。

“我家有個三歲多的兒子。”

阿單誌奇突然說到自己的兒子,這讓賀穆蘭精神一震。

畢竟是個熟悉的人。

“他叫阿單卓,是個很壯實的小子,非常喜歡跟在比他年紀大的孩子後麵跑,希望別人能帶他一起玩。”他的臉上浮現起懷念的表情。“其實小孩子都是這樣,年紀小的喜歡追著年紀大的跑,年紀大的,追著年紀更大的跑。你看,連小孩子都不和比自己弱的人玩……”

賀穆蘭腦子裏已經糊成了漿糊,抬眼間,全是流著鼻涕光著屁股追著別人亂跑的阿單卓形象。

“其實他的個子已經比那些年紀的孩子高了,可是因為他年紀小,大家就是不帶他玩。”

“他們會推他,揍他,有時候我家兒子氣了也會和他們打在一起。但時間久了,很快他們就會忘了之前的矛盾,開始在一起胡鬧了……”

阿單誌奇總是想的很明白。

“花木蘭,我們現在就是‘阿單卓’,這些中軍的同火就是那群不帶我們玩的大孩子。雖然我們現在是同火了,但是彼此不熟,起點也不一樣,想要一開始就平等,那是不可能的。”

“你是武藝驚人的‘冠軍’,可能有自己的為人處世之法吧。可我就是個混入中軍裏的普通人,我隻能用普通人的法子和他們相處。”

“普通人的法子?”

賀穆蘭眨了眨眼。

“恩。”阿單誌奇笑了起來,將熬好的稀粥從火塘上取下來,用厚毯子一層層裹起。這樣,稀粥既不會被火塘裏的火熬幹熬焦,又可以保持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