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中篇小說 紅月亮(柳岸)(5)(1 / 3)

紅月掙開了他的懷抱,雙手撫摸著啞巴那張完美的臉,這張臉從一生下來就屬於她。她吻了上去,激情地不顧一切地吻上去。紅月似乎失去了控製,她的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頭,嘴唇像蛇一樣在他的臉上遊走,渴望和他融為一體。

啞巴並沒有回應她的吻,而是抬手抓住她的雙手,把它們從他的後頸分開,然後放在他的胸前,盯著她輕緩地搖著頭。

紅月被他的舉動驚住了。他怎麼這樣冷靜?他是個男人,他應該回應她的吻,應該有比她更熱烈的動作。難道真像金針說的,他是個陰陽人?

看到紅月眼裏的質疑,啞巴堅定地搖頭,告訴紅月,他是她哥,不能毀了她。

紅月說,她愛他,要和他生活在一起,永遠。

啞巴依舊搖頭。紅月看到他眼裏的痛楚和淚水,看到他的無奈和決絕。這一切像驟至的雹子,把她的愛打得七零八落。

啞巴告訴她,下輩子一定會和她在一起,一刻都不分開。這輩子他們隻能做兄妹。

不!紅月不想等到下輩子,她一刻都不想等。她愛他,她要和他在一起,過他們自己的生活。如果梁莊容不下他們,他們就遠走高飛。

遠走高飛?根本不可能!因為啞巴的給養在梁莊,離開了梁莊,他就不能保護紅月,就無能為力了。像地神之子安泰不能離開大地一樣,啞巴離不開梁莊。

天色漸漸亮了,那一彎殘月不知何時掛在東麵的天空上。它顯得那麼纖細和瘦弱,仿佛靜靜地躲避著凡塵的喧囂和騷擾。

啞巴輕輕地攬住紅月,他沒有辦法安撫心愛的女孩兒。他隻有勸她繼續複讀,考上大學,走出梁莊,這是他對紅月全部愛的一個支點。紅月漸漸安靜了,她徹底明白了,他們隻能這樣相愛。啞巴催她回去,好好讀書。她告訴他,抱緊她,親她一下。

啞巴依言緊緊地抱著她,在她額頭上輕吻。他真不想放開這天使般的女孩兒,他對她的情誼融化在肌膚裏,如果他是一個健全的男人,他會把她捧在手裏,供在心上,須臾都不離開。他知道,這都是癡心妄想,他這份愛是一顆沒有芽胚的種子,更不用說開花結果了。可是,抱著她,他的心在顫抖,血液在沸騰,呼吸越來越急促。他是個男人,對她的渴望像轟然而起的大火,灼燒著他的身心。當他感到不可抑製時,惶恐地放開了她。是的,他必須放手。他可以為這個女孩兒不惜生命,決不能傷害她一絲一毫。

紅月心裏漫過巨大的溫暖和欣慰。他愛她,一個正常男人的愛。她感到了這個男人的雄壯和惶恐。她會等他,用一輩子等他,等到他們的愛像熟透的果子一樣自然落地,他們的靈魂和肉體就會完全融合。

紅月的心已經很安寧了,她再也沒有什麼要和楊陽哥說了。一切煩擾,在他們的愛情麵前都蕩然無存了,“土豆”、塗主任、校長,都像纖塵一樣輕飄。

八、殘月

過了幾個月,已經進入了冬天,“土豆”不斷地來學校,送一些小禮物,說是來看看老同學,絕不逼她。“土豆”的父親也來學校檢查了幾次工作,跟紅月透出正在為她爭取指標的信息,希望她和“土豆”的事盡快定下來。校長見麵也問紅月:啥時候喝喜酒?

紅月陷入了煩惱之中,白天讓她感到很絕望,很無助,很恐怖,很愧疚。隻有晚上,她才能安靜下來,因為晚上會有月亮,有月亮的時候就有楊陽哥。楊陽哥像一個碩大的容器,安放她迷亂的心。可是,楊陽哥卻不能給她一個明朗的白天。

梁紅光的嶽父是肝癌晚期,他內弟打電話讓他回來。正好他爹娘也想讓他回來勸勸妹妹,把她的婚事定下來。嶽父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梁紅光回來後就和內弟在醫院裏輪流值班。有時候早早就走了,很晚才回來,他想等嶽父的事兒過了,再商議妹妹的婚事。

那天梁紅光的嶽父出現了昏迷,他和他內弟都在醫院。下半夜,老人家稍微穩定一些,他內弟就讓他去休息。已經幾天沒有回家,他想趁空回去換換衣服。外邊的月亮雖然很細,但是還是能透出亮色。梁紅光借著微亮的月光急匆匆往家走,他不敢長時間離開醫院,老人家也撐不了多長時間了,他已經在醫院守了這麼多天了,不想讓老人臨走時留下遺憾。

梁紅光快到村頭時,看到前麵有兩個人影晃動,心裏一驚。因為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趕集的人還都沒起來,可能是小偷。於是他加快了腳步,悄聲趕上。當他走近時,頓時像遭到雷劈一樣,傻愣了。

當時,他想衝上去一刀劈了那人,可後果是不堪設想的。於是,他放慢了腳步,等那兩個人遠去,他才進了家。

紅光到家後並沒有驚動妹妹,而是叫醒了父母。他父母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話,覺得不太可能。紅光說,不信把紅月叫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