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城楓倒在這瓢潑大雨中,身子像被抽幹了力氣一般動彈不得,毫無疑問,他已敗了,敗得一敗塗地。
那籠罩他全身神秘魔力在南宮筱手下幾乎完全不堪一擊,他隻感覺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擊麵門,讓他再無掙紮之力,而更可怕的是就連他體內無窮戾氣忽然也被全然化解開來,也不知南宮筱使了什麼異法。
城楓雙手無力地擊打著水麵,他滿心的憤怒、憋屈、仇恨、自責,一樣都得不到發泄,莫名的恐懼不知不覺再次襲上心頭,他目光帶著畏懼地看著南宮筱,嘴間喃喃念著:“惡魔,你這個惡魔……”
南宮筱不屑地一笑,冷冷道:“你太弱了,留你苟活在世上想必也會汙了祖上高名,既然如此,就讓我這個好姐姐來送你一程吧!”
她輕笑著,一步一步緩緩朝城楓靠了過去,雙手中光華閃動,一股魔靈之力翻騰激蕩中忽地化為一柄黑色流光的劍氣,朝著癱倒的城楓片刻不停地直刺了過去。
城楓驚叫一聲,麵上有著不可置信的驚恐,他從沒想過自己姐姐會對他如此痛下殺手,他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死在自己親人手中!他的身體在僅有的一絲求生欲望的支持下飛快後退,驚起地上一片又一片的水花,他想逃、逃得越遠越好,寬敞的院門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逃出這裏也許就能活下去……
城楓身形一閃,當下再無顧忌地奔逃起來,眼見出口就在前方,可當他伸出手去時,一道黑色魔力結界已赫然擋在那裏,他已無處可逃!
“啊……”城楓回過身來,眼見那柄黑色長劍不緊不慢地淩空出來,他的身子顫抖著,雙腳再也挪不開一步,這絕望的滋味彌漫到全身,死亡已經迫在眉睫。
黑色長劍徐徐靠近,閃著幽光的劍鋒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停在他的咽喉處。
城楓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喉結上下翻動,背後冷汗已侵濕了一片。
南宮筱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握作劍訣的右手一動不動,似乎是在等著什麼,又似乎是在慢慢品味城楓臨死前的掙紮,她那雙泛著妖冶紅芒的雙眼看起來儼然是個惡魔,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城楓說不出話來,在這生死時刻,哪怕是一句“豪言壯語”也完全說不出來,想來人們也隻有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才能最好地認清自己,城楓也終於明白了他的軟弱無助與弱小。他的眼淚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流淌下來,合著頭上的傾盆大雨幾乎難以捉摸,他咬著唇盡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他心裏想著若是死了也未嚐不好,至少還可以去陰間見著自己的母親,至少還可以見到小嬋……
他心念及此,頓時如晴天霹靂般,片刻之前他方才將小嬋送至家中,也不知她現在……城楓胡亂地搖了搖頭,身體不時又恢複了鎮定,他在心裏對自己呐喊著:“你不能就這麼放棄,你還答應過要照顧小嬋一輩子的……”
城楓心裏掙紮著,好不容易又燃起的一絲勇氣,片刻又全然消散不見。
而對麵南宮筱看著城楓陰晴不定的麵色,似是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忽然一振衣袖,冷冷:“受死吧!”隻見她話音方落,右手立刻飛快一凜,那柄黑色長劍也隨之穩穩地朝城楓咽喉刺了下去,鮮血如水花般飄散開來。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隻聞半空中忽然“嗆”地一聲龍吟,一道炫目的金光勢無匹敵地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籠罩在城楓身上,與此同時空氣中充斥著一聲朗聲大笑,一個手拿黑色葫蘆的青衣道人赫然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桓青長老!”城楓大難脫逃,看著麵前那熟悉身影,不由得大聲呼喊了一句。
桓青回頭朝他咧嘴一笑,兀自還在發著牢騷:“怎麼才一個多月這裏就變得不成人樣了,若非我日夜兼程禦劍而來,你這條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城楓聞言,麵上立刻暗淡下來,隻見他伸手往前一指,喃喃道:“我姐姐她……”
“我知道。”桓青淡淡地回應一聲,連忙囑咐道:“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好了,你在後邊等著,可千萬莫要跑了,外麵可是危險得很!”
哪知他還未說話,城楓一邊朝他點了點頭,一邊竟一溜煙地朝外麵跑了開去,身法之快都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哪來的力氣。
桓青還欲轉身將他追回,前方數道黑色劍氣已挾著勁風呼嘯而至,南宮筱一臉殺氣地瞪著他,冷笑道:“你也想逃?”
桓青苦笑一聲,心裏暗罵城楓果然是個調皮孩子,麵上卻是不氣反笑道:“你就是那位南宮家的絕世奇才?一月不見修為倒是長進不少,隻不過以這走火入魔之途強行逼開潛力,代價可往往都是自身生命哦,不知你是覺得活的膩了,還是真的下定決心遁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