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大人看在眼中,一麵讓師爺重新沏一壺熱的,一麵低聲道:“他們的目的露出來了,那位的心可真大,直直就朝著金總督去了。隻是公爺,以您之見,金總督做事會這般不講究?嶽州府衙敢讓災民往石獅子上撞?”
“假的,”蔣慕淵神色淡然,“那老婦人是何時抵京的?”
這一點,昨日就調檔查清楚了,也記在案卷上,紹大人印象深刻,道:“九月末抵京的。”
“那他們何時從嶽州出發的?”蔣慕淵又問。
紹大人一怔。
一個老婦人帶著兩個幼童,一路逃難,沒有車馬,哪怕遇見好心人捎帶一兩程,月餘工夫總是要的。
“大抵是八月末九月初。”紹大人估算著。
蔣慕淵道:“當時嶽州府水情剛剛緩和,各處忙著防疫治病救災,而衙門裏開始登記田地是十一月初的事情。”
紹大人恍然大悟。
那時候老婦人早到了京城裏,怎麼可能去跟嶽州府官差起糾紛。
“可、可背後的那個人,不清楚這一點嗎?”紹大人提出了另一個疑惑。
蔣慕淵勾唇笑了笑。
看起來,對方是不知情的。
兩湖地區安置災民的辦法,其實是蔣慕淵快離開兩湖前,金培英自個兒提出來的,但正如彼時所言,各種狀況如何處置,前人都留下了經驗,今人不過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做事而已。
那些法子,蔣慕淵一開始就想過,在最初送到禦書房裏的折子裏,他也與聖上商談過處置的思路,隻是災區狀況不合適,一直壓著沒有實行。
背後的人應當是看過折子,以為在老婦人離開荊州府前,蔣慕淵就已經著手處置了,不曾想,其實並沒有。
一來一去,時間上的不同,反倒更讓蔣慕淵確定,這一係列的安排都是衝著金培英去的。
他沒有繼續解釋,隻讓紹府尹準備好兩夫妻的辭,他回頭送去禦書房裏。
紹府尹見他不想,隻好不問,可心裏到底好奇得厲害,想著與公爺關係不錯,還是大著膽子尋問了一句:“那兩夫妻的辭,對公爺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幫助嗎?”
蔣慕淵講過,他不明白背後之人為何要安排這一連串的事情,分明沒有任何必要。
聽了這個問題,蔣慕淵搖了搖頭,歎道:“隻是越發的不明白了。”
與此同時,素香樓裏已經收到了李快嘴的傳信,大堂裏紛紛在道金培英的事情。
東家搓了搓手,一麵招呼跑堂的二們手腳麻利些,一麵自我安慰。
行吧,罵金培英總比罵聖上、罵虞貴妃強,罵得開花了,金培英也管不著他們京城老百姓。
東家沒有安穩太久,很快這話題的進展又讓他提心吊膽起來。
有人問道:“公爺不是去了兩湖數月嗎?怎麼就沒有砍了那金培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