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是什麼樣的?你看,你走時什麼樣子的,現在還是什麼樣子,一點沒有變,當時是說你跟我一塊兒到廣東去,那掙的錢現在花在什麼地方了?孩子想起來吧,慢慢地記吧,你要是記不清的話,再慢慢回憶,今天晚上記不清,明天再記吧,好好地記一下。”
蔣吉鬆看到蔣川還是低頭不語,一把將蔣川拉進了家門。
“這個地方是不是還是拉燈的位置?是不是?慢慢地記啊。”蔣吉鬆拉著蔣川在屋子裏不停地走動,邊走邊啟發著蔣川,之後蔣吉鬆拿來蔣川爺爺照片。
“蔣川你來看。這是誰啊?”
“爺爺。”蔣川輕聲說。
“這的環境和基本狀況你感覺是不是你的家?”記者等待蔣川的回答。
“是。”蔣川臉紅了。
在蔣川和他家人相互辨認和回憶往事的時候,宋老伯默默地站在旁邊,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當看到蔣川終於和家人相認了,他獨自一人走出了人群。這時候,記者走了過來。
“我非常激動。這個為了蔣川,我不止一次的付出了我的一切,為了給他找家,哪怕我身體再不好,就說是,為了這個事到最後一刻,我也要堅持到底,幫他找到家。”宋先偉已經泣不成聲了。
“你要是還遇到蔣川這樣的孩子你還會收養嗎?”
“我今後繼續地在我有生之年,隻要能夠動,這一刻我都會關懷下一代的生長,關懷這些流浪孩子的生活問題,幫他們找家,所以我已經下定決心,哪怕是真的不能動了,那我是沒有辦法,隻要我能夠動一天,我也要為這些孩子找家。”
這時候,蔣川和全家人來到宋老伯的身邊,蔣吉鬆當場跪了下來說:“感謝,衷心地感謝,要是不是你的話,他不知是流落在什麼街頭。生死還不知道是什麼結果呢,感謝感謝,我代表我全家真心地感謝。”
采訪劄記
李忠
尋親的節目是最具懸念的,它要冒極大的風險,弄不好就會前功盡棄。宋先偉老人為蔣川尋親的故事就是其中一個典型。
說實話,蔣川是一個令人生厭的小青年,他在整個尋親過程中利用了所有人的善意,也為給他找家設置了種種障礙,我們就是在這種不利的條件下,克服種種阻力,撥開層層迷霧,終於把他送到了家門口。
蔣川不願意回家,這是他冷落記者,消極配合最真實的心理寫照,但在尋親初期我們完全被蒙在鼓裏。看過節目或者看完之前的文字稿。大家或多或少地能感覺得到。
蔣川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在武漢被宋先偉老人收留時,他說自己是五六歲時被人拐賣的,而且對當時的情節記憶非常清晰和完整,這說明他在那時候就已經有了較好的記憶力,但令人費解的是,擁有這樣記憶力的小孩怎麼就會把自己的故鄉甚至父母姓名遺忘的一幹二淨。這個疑問讓我們多了一層警覺,而且也在尋親過程中有過不少次與他的智鬥。
蔣川父親的證詞證明了我們的判斷,原來蔣川是10歲左右自己離家出走的,而且是一個貪圖享受愛慕虛榮的少年。在蔣川家,他母親看到十年未見的兒子,親熱地拉住他的手,卻被蔣川鄙視地掙脫開了;他父親讓他給恩人宋先偉下跪,不管怎麼勸蔣川就是不同意;回家的第二天蔣川又從家裏跑出去回到了武漢,尤其忘不了把蔣川領到家時他對記者投來的怨恨眼光,等等。
宋先偉老人非常偉大,為了蔣川找家,四次拖著病體入川。前兩次配合四川電視台和湖北電視台入川尋親後,已經虛弱得抬不起腿了,但我們懇求他配合采訪再次入川時,他沒有任何怨言,毅然決定馬上出發。後兩次入川之行,艱苦和疲勞程度都大大強於前兩次,所受的刺激也多於以往,就是這樣,在尋親中蔣川多次當著我們的麵對老人家發脾氣,氣得老人直發抖。每每這種情況,我們恨不得上去湊一頓這臭小子。
結束采訪時,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重生、逃脫,甚至感覺從噩夢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