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死劫(2 / 2)

直到菲爾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那雙始終蒙著水霧的眼睛終於染上了別樣的色彩。它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它和埃爾一樣練習過那個特殊的咒語。

不計其數的碎片好似波光瀲灩的深海,在半空中靜止——這是琪拉雅睜開眼睛那霎那看見的畫麵。她倒吸了口涼氣,像是要把出竅的靈魂吸進肚子裏,就這一下,那些碎片竟像有意識般,盡數向她襲來。這畫麵就像是被放慢了一百倍,她甚至能看清每一塊碎片裏的影像,那些猶如花朵般豔麗的珊瑚、成群結隊的魚群、以及漂亮的人魚……他們似乎都在為她慶祝,那歡快而又美妙的歌聲令琪拉雅迷失。她忘卻了恐懼,眼睜睜地尖利的碎片近在咫尺。

“不!”吉德羅驚恐的大吼,隻是他害怕的畫麵並沒有出現。那些斑斕的碎片在最後關頭統統化作水滴,這看上去十分古怪,但是吉德羅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水滴正源源不斷的被琪拉雅吸收,有一瞬間,他覺得琪拉雅就像是一顆布丁,整個人都呈現一種半透明的水潤狀態。

當最後一顆水滴被吸收,房間又恢複到最初的狀態。吉德羅激動的上前幾步,站在床沿,而平躺在床上的琪拉雅就在這個時候轉過了頭,看向吉德羅,看向那雙漂亮的藍寶石,顫抖著嘴唇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雖然很輕,但是吉德羅依舊聽得清楚,隨即,他便紅了眼眶。他猛地抱住琪拉雅,原本嘶啞的聲音此時此刻又多了絲哽咽及滿足。“寶貝,爸爸在這裏,一直都在。”

送走尼克爾斯後卡倫們體貼的把時間留給了父女倆,他們有許多話要對彼此言明。當房間隻剩下父女倆時,琪拉雅率先打破了表麵的平靜。

“吉德羅,艾薇拉怎麼樣了?”琪拉雅焦急地詢問,可是吉德羅並沒有開口,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這樣的注視讓她感到不安。“……吉德羅?”她再次開口,隻是連她自己都沒注意自己有多小心翼翼。

“琪拉雅——”吉德羅不知道如何開口,這對於他和琪拉雅而言同樣的殘忍。“艾薇拉她已經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用這樣冷靜的口吻說出這句話,但是他知道當他說到那個字眼時,心裏的疼痛就像是被人施了“鑽心剜骨”。同樣的,他在琪拉雅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不知所措,以及迅速彌漫的痛苦和眼淚。

“不,不會,你一定是在撒謊,艾薇拉沒有死,她沒有死對不對?!”琪拉雅幾乎哭出聲,她強迫自己把這無用的眼淚全都逼回去,她告訴自己:不要哭,艾薇拉沒有死,艾薇拉還活得好好的,她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哭!可是,她根本沒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況。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就在琪拉雅落淚那瞬間。可沒人注意這些,吉德羅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琪拉雅身上。“親愛的,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他抓住琪拉雅的手肘,強迫她麵對自己。“艾薇拉已經死了,早在車子滾下山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艾薇拉怎麼可能死!她怎麼能死!”琪拉雅失聲尖叫,她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呼吸,腦袋一片空白,眼前模糊一片。“我還活著啊,她怎麼會死!”她泣不成聲,胡亂的掙紮著想要下床,她想要去找艾薇拉。

“艾薇拉是麻瓜!她隻是個普通人!”吉德羅抱住她,緊緊地鎖在懷裏。“寶貝,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他這輩子從沒經曆過這樣的撕心裂肺,這是第一次,也會是唯一的一次。

“不要,我要艾薇拉,我要她,我要媽媽!我的媽媽!”她不斷重複著,就像是個掉線的木偶般的蒼白無力。“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吉德羅隻能更用力的抱住她,將那些蒼白的安慰和絕望的眼淚,統統吞回肚子裏。他現在是琪拉雅唯一的依靠,他不能哭,更不允許自己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