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在聽。”琪拉雅飛快地看了眼身邊的吉德羅,捏緊方向盤收斂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好吧,告訴我我們沒走錯方向,我想我們最好在日落前趕到福克斯。”他們並沒有請人代駕,而是由她開車,雖然吉德羅認為幻影顯形最是簡便不過,但是琪拉雅不覺得那會是個好主意。要知道福克斯的人口並不多,憑空冒出三個大活人可不是件好事。
“唔,讓我看看。”吉德羅抖了抖手上的地圖,手指在那彎彎曲曲的線路上比劃著。“啊哈,轉過前麵的彎,有座橋,過了橋就到了親愛的。”他放下地圖,笑著說道。“或許我們今天應該出去慶祝一下,今晚晚餐在外麵吃怎麼樣?印度菜怎麼樣?要不泰國菜?或者是中國菜?親愛的你覺得呢……”
抱著畢維斯坐在後座的阿諾德看了眼前排沉默的琪拉雅,接著又把目光投向了車窗外不斷變換的枯枝和陰鬱的灰藍色天空,繼而錯過了後視鏡裏那抹看向他的碧色。
車子駛過鐵橋不到一百米就進入福克斯地界,吉德羅仍在喋喋不休著晚餐吃什麼,十分鍾後他們進入了市區,琪拉雅給房屋中介打了電話,車子正準備過路口,接連駛過的三輛大貨車讓她有瞬間的緊張。就在這個時候人行道上突然竄出隻狗,她連忙左轉避開——
咚!
不可否認撞車那瞬間琪拉雅幾乎無法正常呼吸,她心跳的很快,腦子一陣陣眩暈,那糟糕的感覺讓她作嘔。她似乎又看到了翻車的畫麵,碎裂的玻璃、艾薇拉的擁抱、驚慌失措、疼痛……這一切猶如海嘯般排山倒海的向她襲來,將她淹沒。
刺耳的刹車並沒有令琪拉雅恢複理智,她的情緒失控,根本聽不進吉德羅和阿諾德的呼喚。她怕的全身發抖,大口喘息,出於本能的想要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可是手抖得厲害,根本用不上力,這隻能讓她更害怕,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負麵情緒將她擊潰——
當吉德羅讓車門自動打開那刻,琪拉雅不顧一切的撲了出去。她摔在地上,傾盆大雨讓她狼狽不堪。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將自己卷縮成一團,嚎啕大哭。
—
福克斯警察局。
琪拉雅怎麼也不會想到來福克斯的第一天就被請進了這個地方,她倒黴的撞上了一輛警車!直到現在她都沒辦法完全讓自己放鬆下來,內心的恐懼一直揮之不去,她認為自己應該去看心理醫生。車禍的陰影已經嚴重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雖然很不願承認,但是,是的,她開始懼怕從她身邊駛過的所有大型貨車、她害怕把自己塞進車子裏,那會讓她全身僵硬、呼吸困難。
還有比這個更糟糕的——她將視線轉向坐在吉德羅身邊的警官,查理?斯旺,以及坐在不遠處正偷偷打量自己的伊莎貝拉?斯旺。梅林的鼻子,你還能更可惡一點麼!她撞上的居然是查理?斯旺的車子!她居然在伊莎貝拉?斯旺麵前情緒失控!琪拉雅皺著眉,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她說不上來自己是怎麼了,或許是因為這裏的氣味實在太難聞,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那種令她莫名煩躁卻又躍躍欲試的感覺再次將她左右。
“琪拉雅——”阿諾德握住琪拉雅的手腕,從她手裏抽走已經被她捏變形的紙杯,然後將紙巾塞進她手裏。天知道有多少人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而琪拉雅現在的行為在別人眼裏無疑有些失控。即使知道琪拉雅不耐煩,阿諾德仍然細致的替她擦拭每根被熱咖啡關照過的手指,他握著她溫暖的手心,卻又不敢握得太緊,怕自己手指的寒冷令她不適。
可顯然琪拉雅不這麼認為,她反手握緊阿諾德的手,側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這對於阿諾德而言已經足夠了,他能感覺自己被雨水淋濕的冰冷身體正以奇跡般的速度暖和起來,即使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有些難受、頭發還在滴水。
上帝知道剛才的那一幕帶給他多大的震撼,琪拉雅卷縮的身體以及絕望的哭喊——他想他多少能夠理解,曾今的他每天都在煉獄中煎熬,絕望的感覺對他而言最是熟悉不過。即使他們的經曆截然不同,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對她產生某種他無法用名詞表達的複雜的感覺。不可否認的是,就在琪拉雅絕望的嚎啕大哭那瞬間,他心底的某個陰暗角落在竊喜。因為這樣的絕望,讓他感覺自己和琪拉雅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