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回不去的曾經(全書完)(2 / 2)

一夜沒睡,我的心情就像纏繞的藤,腦子整個就被“匆匆有多遠”這五個字給固定了思維,我無法給自己一個滿意的標準答複?

大年初一早上,是我們這邊習俗給逝去的長輩們上墳的時間,穿著厚厚的羽絨大衣,馱著上墳用的各種紙錢煙炮,我和著一家的男兒們騎著電車向農村老家行去。

多年不回,原來一路青綠的樹木都成了過去,蕭條無語。墳地,也都沉默在了水裏,隻能在就近的路上表示祭奠心意。

沒見過書上說的滄海桑田,卻親眼目睹了歲月把一望無垠的麥地變成河水溝渠,任水流西。

人的一生長久不議,簡說把酒話桑麻,看盡年華,也隻有在青春鼎盛之時,才敢去揮霍光陰,漂流隨意吧。多年以後,再去回首往昔,隻覺千年一夢,人生不能再從頭來續。

小時候奶奶慈祥的眼光好像還在昨日,而今,她的墳地都已經被地下水覆去,這人生一遭,走來,走去,活著究竟是何意?

越來越活不明白?

越來越想知道此生何意?

我不是上帝,也不可能就此死去,誠心誠意的給多年不祭的爺爺奶奶磕了幾個頭,隨身攜帶的手機忽然響起,看來電顯示,竟然意外的是我一直沒有勇氣撥打的葉淺雪的號碼。

猶豫再三,直到她撥打了三次我才有勇氣走到一邊接聽,話筒另一端我希冀著的舊夢裏的聲音依然熟悉,可是她帶來的消息對我而言,卻真個是驚天霹靂。

你永遠無法想象,一通電話之後,我就在大年初一的早上買了去SH的火車票,離開了父母不舍的眼蘊。

為什麼我會走的如此匆忙,連在家多呆一天都不行?

不是和葉淺雪再有什麼機會,而是她告訴我,兩天後的正月初三是林笑笑逝世五年的忌日。

忌日代表什麼?我想每個活著的人都應該知道。

林笑笑是我整個青春歲月裏最難以忘懷的人,快樂回憶最多的人,也是我最不敢麵對的人,我無法想象,是怎樣的一場落葉匆匆,讓她鮮活的生命早在五年前就與我不同,魂斷心中,永難相逢。

那時候,梔子花芬芳誘人,她穿著淺咖色的衣服,雪白的脖子上係著一條淡紫色的絲巾,看著雨後花落滿地的梔子感性輕吟道:“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

為一見傾心葉淺雪的我在她們學校打轉正好路過,隨口接道:“長記海棠開後,正是傷春時節。”

她回頭看了看我,顯是有點驚訝,考較似得一笑,道:“昨夜雨疏風驟?”

“濃睡不消殘酒。”

“露濃花瘦?”

“薄汗輕衣透。”

“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應羞,畫欄開處冠中秋.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

“你很喜歡李清照的詞嗎?”

“不喜歡。”

‘“那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李清照的詞句?”

“隻因我太有才華,過目不忘。”

噗嗤一聲,她笑得人比花嬌,眉目動人,“你真不知羞。”

我早知道她是葉淺雪唯一的好朋友,有意語意複合,經常和她聊天說笑,談詞說奇,久而久之就和她走在了一起,雨後的黃昏,花開的坡地,奶茶屋的溫馨,蒙娜麗莎笑容下的約定……

一切都仿似昨日,曆曆在目,而今站在她的墓前,卻是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飛鳥與魚的無奈,所有人都能理智看開,而今手捧著她離開學校時寫給葉淺雪的信件,我才真的明白,為什麼葉淺雪始終不願與我聯係,一而再再而三的換地方,以至於最後來到了我怎麼想也想不到她會來的SH,卻原來不是她不明白,而是她太過明白。

信件裏林笑笑說了很多都是關於我的好,並且衷心祝福葉淺雪能和我走在一起,白頭偕老。

但時光不仁,讓人這一生總有注定錯失的因緣存在,和你攜手相伴一生的人,或許不是你想要的那杯酒,但你還是要強忍著苦辣喝下,因為紅塵多擾,注定我們不能簡單的偏安一隅,靜心修行。所以緣深緣淺,並不能如所有人的願,怪隻怪,匆匆太遠,年華淹沒了當年遺落的影蹤,讓深愛的人變得從此天涯西東,不複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