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過往(1 / 2)

這真言師徒二人出得店外,拐入一條小巷。那少年卻是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真言此刻也沒了那道貌岸然,嘿嘿的發笑。“小天,這次不錯,一共得了八十多兩銀子,夠我們幾個月花費了,這掌櫃太好騙了,應該再讓他出些血。”

那叫做小天的少年開口道:“死老頭,你還說,你剛剛一頓胡扯什麼,說八卦西為生門,東為死門,還說什麼妖怪吸人陽氣,我是怎麼教你的,若是遇上個懂行些的,你這話便露了馬腳。那店中的女子便看出了道道,好在沒壞我們的事。這銀子已是極限,若還嫌少,他不請我們除妖,找了別的道士和尚,豈不白白便宜了別人。”

真言被小天搶白,幹笑了幾聲說道:“這不是已經得手了嗎?對了,若是那掌櫃不上鉤,我們吃了人家的東西,身上沒一文錢,如何脫身?”小天道:“那我們便用第二個法子!”

“第二個法子?什麼法子?”

小天笑道:“當然是跑啊!難道還等著人家捉住打一頓?”真言聞言被噎了一下,道:“好啊你,你跑倒是能脫身,我這一把老骨頭怎麼跑的了?”

“那我不管,等我自己脫身了再來救你!”小天說完一陣賊笑。

真言被噎的無話可說,歎了口氣道:“我算是明白了,和你一起真是與豺狼為伍啊!說不定哪天就被你賣了!”

小天笑道:“這還不是你教我的,出來混飯,保住小命最為要緊,親爹都可以不要,這可是你說的。咱們倆這是狼狽為奸才對。”

真言無話可說,隻能扯開話題,說道:“好了,別胡扯了,給小北買藥去。”小天也不在打趣他,二人轉出大街,向藥店走去。

話說這真言自不是什麼好人,從小便是孤兒,無名無姓,十幾年前流落江南裝做道士以騙術為生,一次一位中年貴人請他相麵,意為求子,他便胡說八道,說那貴人後繼有人,夫人此刻已身懷六甲。本想說些吉利話,討個好彩頭,卻不知那貴人有不育之症,不能生育,那貴人聽真言如此說,大怒之下要打斷真言雙腿。真言當場就跑,不料那貴人在江南勢大,揚言抓住真言者,賞紋銀百兩。那貴人一怒之下的一句話,卻可憐真言提心吊膽,不敢再呆在江南,隻得往北方而去。留在盧龍山中一座道觀中打雜,也算的半個道士,觀主賜他道號真言,好歹有口飽飯吃。誰知好景不常,戰亂一起,盧龍山乃軍事重地,道觀在戰亂中也被波及,真言隻得繼續流落。在廣通渠揀到了一個順流而下的竹盆,盆內包裹著一個嬰兒,就是如今與他同行的少年小天。這戰亂一起,孤兒不記其數,這嬰兒像是剛出生一般,眼見再過一會便活不成了,真言一時發了善心,把這嬰兒留了下來。到了村子求了一位剛剛產子的人家,好歹救活了過來。

真言大字不識幾個,揀了孩子,認為是上天之意,便起名小天,連姓也沒個。孩子剛會吃食,就帶他繼續流落。次年,又在關內道揀了一個孩子,便是小天口中所說的小北,比小天小,在北方揀的,便起名小北,真言索性一起收留了。

真言本是身無所長,靠一身騙術混飯吃,又添得兩張嘴,更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騙術不靈,便帶著兩個孩子乞討,人家見兩個孩子,可憐他,經常多給些吃食,倒也不曾餓死。兩個孩子四五歲的時候,兩兄弟認了真言做幹爹,二人甚是機靈,嘴也甜,討飯時也不用真言開口。到小天七歲的那一年,路過定州所轄的柳縣,小天得了重病,無錢醫治,眼看就沒救了,是一位退任的柳員外收留了他們,幫小天治好病。柳員外很是喜歡這兩個孩子,膝下無兒,隻有一女,早已出嫁,便收了兄弟倆為義子,跟了柳員外的姓。柳員外為兩個孩子相麵,看了小北,說道:“你們這幹爹倒是有先見之明,小北,你將來定可在北方一展宏圖,就叫寒北吧。”手摸著小天的頭,忽然歎道:“一枝弱柳,也可笑天,你便叫柳笑天吧。”兄弟二人雖不解其意,不過好在有了名字,有了姓氏,兄弟二人至此一名柳笑天,一名柳寒北。員外供兩兄弟上了私塾,兩個孩子很是聰明,一年下來,便把漢字認了個遍。又過兩年,便通讀四書五經,能簡單做些詩詞了。真言看著歡喜,四處炫耀。唐興武,柳員外又請了武師教導二人習武。兄弟二人聰明伶俐,頗為討人喜愛,夫人也對兩人疼愛有加。兄弟倆對柳員外很是感激,救命恩人,加上又是認了父子,便是生父也不過如此。二人發誓定當孝敬義父,為他養老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