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根茂和你們說的蠻好,走的時候和我也說的毫不含糊呀!——我當然追問過,一天幾個電話地追問!要不,是不接電話,要不,就是說馬上打出貨款!——是不是由於資金用於外貿,他手頭沒有錢了?我也無從判斷呀!——我還試著打過侯發榮的號碼,想從側麵把握一下,也聯係不上。對了,有件事我告你一聲,這個吉老板這次臨走,非要釜底抽薪把辦事處的錢都抽走,我看他好像手頭緊缺是真的。”
這天,天下著雨,苦力們正冒雨裝車。小馬的車來了,讓他們停下。別裝了,下午,打掃一下**,大家歇了。
來拉飼料上站的大卡車,就那麼空車打發走。
苦力們不知就裏,樂得輕鬆休息。
185
吃過晚飯,柳鶯鶯在給銀河洗衣服。銀河跑到廚房,笨球球地洗碗去了。
柳鶯鶯便讓他別洗!“讓你的夥計們笑話!”
銀河也變了眼光:“在村裏,男人不洗碗。這是在城裏。他們笑話我?他們服氣我還來不及呐!他們想伺候老婆,還伺候不上呐!就是有個老婆,能抵上我的老婆?”
柳鶯鶯說:“越說越來了。誇你富態,你就挺上肚子了;誇你腳小,你就扶著牆頭走開了。”
銀河就更會說話,賣弄開了:“咱的老婆是文化老婆。將來有了孩子,認字念書不用發愁,咱的媽,就是高級媽!”
銀河洗罷碗,柳鶯鶯說:“辛苦你了。抽支煙!一邊認生字!”
銀河笑了,“我還以為洗了碗就免了,還要逼住認字!”
柳鶯鶯指著黑板上的字讓他認下並且要講解!
銀河其實認下了:“一個高粱的粱字,一個豌豆的豌字。粱字,高粱是糧食,底下就是個米字。豌豆也是豆子,一旁是個豆字。”
柳鶯鶯問:“那吃飯的碗字呢?”
“一旁是石銀河、石門掌的石。”
柳鶯鶯點頭了:“你進步不小呀!”
“好家夥哩!我敢不進步?自己做下那灰事情!今天在教室看見那些娃娃們,嘿嘿!我不說啦!”
柳鶯鶯立刻警覺了:“怎麼,想起你的蘇彩花來啦?”
“沒有沒有!”
“不說實話?”
銀河隻得招供:“嘿嘿,也想起來那麼一點點。她就快生娃娃了,我們老板怎麼就不回來呀?”
柳鶯鶯看見銀河真是有些擔心蘇彩花,想說什麼,又了咽回去。
186
金河終於得到消息,集裝箱安全抵達廣州碼頭、已經裝上遠洋貨輪。後天貨輪起航。
這是外貿公司正式告訴的情況,絕對可靠。
金河有些興奮,甚至點燃了一支香煙。
吉根茂回到廣東,聽部下彙報說侯發榮操心老婆坐月子,急得要拚命。一會要動刀子,一會要喝毒藥。
他隻得帶著隨員來安頓一下侯發榮。
“侯老板,不要這樣的啦!外貿貨物已經裝上遠洋貨輪,賺錢是指日可待的啦!”
侯發榮已經對這一套煩透了:“指日可待?我老婆生孩子是迫在眉睫!你給錢吧!”
“我的資金全部投入外貿,手頭沒有多少錢的啦!再說,我答應給你錢,是同情你,不是欠你的哦!你不能這樣霸王硬上弓的啦!”
“吉根茂!我等了你幾個月,你個老王八蛋又改口啦?你敢說不欠我的錢?”
“侯發榮!你不要逞凶,這是在廣東!”
“廣東怎麼著?你還敢殺人滅口不成?我侯發榮怕挨打,可我不怕死!”
“老朋友,不要死呀活啊這個樣子的啦!你逃命來廣東,我吉根茂待你怎麼樣啊?我是非常非常夠朋友的啦!這樣,我手頭擠出三萬現金,你要著急回老家,就是這三萬塊錢的啦!”
“等了幾個月,三十萬變成三萬啦?吉根茂,你太欺負人啦!”
侯發榮從桌上拿起水果刀,紅了眼:
“吉根茂!今天不是你,就是我!我已經給家裏拍了電報,隻要有一天接不到我的電話,立刻報案!我就是死,也要把你拖上!”
“不要,侯老板,無論如何不要這樣!區區幾個錢,不要耍光棍的啦!”
吉根茂示意隨員,隨員拉開皮包,另外掏出三萬塊錢。
“侯發榮,你狠,你夠狠!這是我的隨身保命錢,隻有這三萬塊的啦!”
“你老小子打發要飯的呀?”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拿不出的啦!你就是砸爛我的這隻電燈泡子,我也身無分文的啦!一共六萬,六六大順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