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們提都不要提。金河,法院不抓我、債主不逼我,我就謝天謝地了!你和小馬年輕有為,正是幹事業的年齡。我呐,確實老啦!該收心縮手啦!一個禽流感,客觀上也給了我一個趁坡下驢的機會!”
金河還要說下去。侯發榮立刻止住:“咱們爺兒倆是過命的交情!你啥也不要說了!——比方,你給我發上一份生活費,我要!我不推辭!我呢,給你們當個顧問,原料和產品方麵的客戶啦關係的,幫你們拉扯拉扯什麼的。有了大事情,一塊商量商量啦,你們也不要嫌我囉嗦。”
小馬看看金河,也就改了口:
“老板既然是這麼個堅決,金河你也就不要推辭了。你的脾性,反正是掙了錢,大家花。你幹總經理,老板和我都擁護!”
金河不再推讓,把支票遞上前:
“老板,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再堅持。還有件事,你可無論如何不能拒絕。一個飼料場,哪裏隻值十萬塊錢?光是這麼大一塊地皮,五十萬都不止!所以,金河我還欠著你四十萬!咱公司賬上,先調度出二十萬。老板你無論如何得接住!你得讓我石金河良心平安,睡覺安穩吃飯香!”
侯發榮沉吟片刻,將支票收起了。
侯發榮經曆了風雨飄搖,人也硬氣了,帶了小馬找到蕭桂蘭住處。腰挺得直直的,義正詞嚴,一改往常窩囊樣兒。
“這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侯發榮垮台了,不當經理了,身上沒錢了,窮棒子一個了!我還怕什麼?我不在家,蘇彩花懷著身子,你們還要上門欺負,白晝搶劫!——蕭桂蘭,就憑這一條,你肚裏長的就不是人心!你沒有懷過娃娃?”
蕭桂蘭雖然身邊還是原班人馬,畢竟做的事說不過去,氣焰也不勝往日。
侯發榮把離婚協議的條款,把自己的原則鄭重擺了出來:
“實在有難處,好說好商量。能幫你的,我還是要幫。但是,你不能給我耍橫!這回搶了東西,彩花勸我,我就忍了。再要胡鬧,咱們該上法庭上法庭!”
小馬也說:“我是個晚輩,按說不該插嘴。我們老板遇上這麼大的事兒,你們哪個替他擔待了一點點?還舞刀弄杖的去起哄詐唬!我們老板心理上平衡不平衡?就說生活費,一時短缺,金河已經給過兩千。況且,孩子們都過了年齡,能指靠我們老板一輩子?人呀!做事不能太過分、太不近情理!”
這次蕭桂蘭沒有吵。侯發榮還給他們指點一回迷津,家住郊區,不興種種菜,養養豬,掙個活項,自食其力嗎?
臨走,侯發榮還是掏出一千塊錢來放下。
侯發榮當了海通公司的總顧問。還是他原先的辦公室。
後來,他又聽說了半拉子換腎,公司拿出十萬。他也想,換了自己,盡管那孩子和他還沾點親戚,也未必肯拿。這些方方麵麵都讓侯發榮感動,都讓他覺得佩服。所謂回頭是岸,侯發榮洗心革麵,也有了新的為人之道。
老百姓說,天雷不打老實疙蛋。機遇啦、命運啦,當然重要。為人、心地、品性,說到底那才是根本!
侯發榮把那張支票又拿了回來,對金河說:
“金河,你說還差我四十萬,我認頭!地皮、設備的,也是個公平價碼。可我拿著這些閑錢幹什麼?我把它還投資到咱們公司來,算我入股!其中,股份劈給小馬十萬,算我和你共同給他的!”
小馬這次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