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什麼，你聽得不清楚麼？”劈胸揪住祁烈的衣甲，洛涼書狠狠怒斥：“祁仲兼你給我聽清楚了，今天造成的一切後果都是你這些年來畏首畏尾的報應。
你以為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經得起多少折騰，你以為每個人都能像祁連那樣子，多活好幾個春秋等著你慢慢消化掉心結麼？
你跟祁連一點都不一樣，至少他的存在從來都讓我們這些站在周圍的人，敢笑敢恨，就算有一天麵對他必然要離去的結果，都不會覺得很悲傷。
因為他時時刻刻，都用最泰然的人生態度跟我們告過別了。
而你呢？我認識你二十一年，真正相處最深刻的記憶卻是停留在你最真實的時候。
你生來，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性情……所以我說，無論你怎樣做，都比不上你哥哥。至少，你無法像他那樣坦蕩地去麵對一切。”
“夠了……我已經得到報應了不是麼！”祁烈撇下目光，落在梁歸煙那青白的容顏上。滿目皆是淒然。
“我也曾想過，多年後，她未嫁我未娶，或也曾想過……相忘江湖，祝福安好。可我真的不曾敢有一絲一毫這樣的念頭，自己會眼睜睜地看著歸煙死在我麵前……”祁烈突然跪倒在梁歸煙的遺體旁，驟然飄落的雪仿若湮滅整個蒙塵的大地：“我……。我知道她一直在等，可是你們又有誰知道——我承受這一切自取其擾，真的不願意再把情感也用如此激烈的方式禁錮住。
而文惜不一樣，她的無私和快樂，是發自內心的，是來源於你我這種人窮極一生也偽裝不出來的真誠。
我知道我對不起歸煙，可是……我終是沒有後悔。”
“祁烈……”洛涼書輕俯下身子，按了按他的肩：“已經夠了，這一次，我們都在這裏結束這份宿命吧。
人生奈何短短數十載，別再這麼苦了。”
“讓我再陪她一會。”祁烈伸手拂去梁歸煙臉上的落雪：“這輩子，我覺得我都沒有離她這麼近的感覺……”
“可是現在，你沒有時間拿來頹廢和悲傷……”
“我知道！”祁烈大吼一聲：“就這一次，我能不能把責任丟給你？能不能當我自私一點？！”
洛涼書輕輕退後了一步，茫然點了點頭：“我回營等你，天一黑，我們要行動了。”他站起身來，幽幽道：“再給你兩個時辰去傷心。”
“洛先生，祁將軍呢？”一進轅門就看到邢天向他過來：“我聽說，今天晚上——”
“恩，你派幾個弟兄去看他一下。不要靠近打擾，也別……”洛涼書頓了頓，緩了下呼吸道：“也別叫他抹了脖子。”
“啊？”邢天顯然是被洛涼書傳述的誇張程度嚇到了。
“別多事了，我還有要緊事要跟隋將軍談一下。”
“可是隋將軍帶人巡營去了。”邢天突然叫住洛涼書：“剛剛才出去，就聽說……公主出事了。洛先生，現在軍心有點混亂。很多弟兄都叫嚷著，要為公主報仇。”
洛涼書咬了咬唇：“告訴他們，做好自己該做的。聽令行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