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嘿!今夜哪裏有鬼!(2 / 3)

“還有你們,沒事也趕快走,不管有沒有拍到什麼,總之不許再逗留。”殷琳嚴肅地命令。何弼學點點頭,差點又淹死幾個工作人員,他真的不想再有人受傷或死亡了。

回到自己的房子裏,這裏依舊幽暗、幹掙得有些空洞。自從殷堅魂飛魄散、高曉華慘死之後,他過了一段行屍走肉的日子,最後還是殷琳、吳進他們看不下去,動手替他整理裝箱,讓他搬回自己原本的房子裏,反正,何士瑋暫時也用不到了。

安靜地衝著泡麵,沉默地按著遙控器,他發現不管看什麼節目,恐怖的、緊張的、搞笑的、感人的,他的心跳都不會加快一點點,四周的聲音總是那麼遙遠而模糊,看到的色彩一直都是灰暗不清楚。他看過幾次醫生,都說是心理影響身理,有些甚至直言他患了憂鬱症,這個結論好有趣,他耶!何弼學耶!竟然會得憂鬱症?如果說他被鬼嚇得神經衰弱也許還有人會相信。

隨意地扒了幾口麵,這時候才覺得原來泡麵這麼難吃,竟然一點味道都沒有。不過何弼學很懂得體諒別人,他知道所有人都很擔心他,為了不增加其他人的麻煩,他總是每天把自己喂得飽飽的,即使他不會做飯、泡麵又真的很難吃,每天他也一定準時上床睡覺,即使一個人躺著,床顯得有些大、有些冷,他知道不可以失眠、不可以食欲不振,更不可以哭,因為這樣別人就會找到機會安慰他,而他最不想要的,正是別人的安慰……

何弼學長長呼出一口氣泡進熱水裏,水溫有些燙,幸好他還感覺得到燙……不知道為何,他老是有種自己的靈魂被一分為二的錯覺,一半的自己仍在過著這種正常的生活,另一半自己則遠遠地在一旁看著,看著自己過這些正常的生活,沒有開心、沒有悲傷,就像一出黑白啞劇一樣,無法融入劇情、無法轉台,隻能這樣一直看下去。

“誠心祈禱,你想念的那人便會回到你身邊。水,正是尋找陰間的媒介……”耳邊突然傳來Yoyo的童言童語,何弼學的心緊抽了一下,那隻是她打算欺騙他的話,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好想相信。

“試一下……試一下應該不要緊吧?”何弼學自言自語,在家裏試試應該沒關係吧?殷琳曾在這房子的四周做過法,不會有什麼惡靈鬼怪接近,隻是在這裏試試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何弼學咬咬牙,說實在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重新扭開水龍頭,要淹死自己至少得放滿整整一缸水吧?又三兩步跑回自己房間裏,隨意找了套衣褲穿上,總不能光溜溜地去找殷堅吧?一想到這裏,何弼學又傻笑兩聲,這種時候會考慮到這個,恐怕也隻有他而已。

他下定決心似地坐回浴缸裏,深吸了一大口氣之後躺了進去,沉在水底。透過水波看著浴室,扭曲的瓷磚還有半遮半掩的浴簾,實在有些詭異。剛剛的那一口氣終於消耗殆盡,肺葉開始燃燒起來,何弼學放棄地打算爬起來,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哪有可能隨意把自己泡進浴缸裏就能到得了陰間?

室溫突然驟降,何弼學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他泡在熱水裏竟然覺得冷?這下更緊張了,正打算爬起來,隔著水波卻看見一道黑影撲了過來,將他整個人重重地壓進水裏。何弼學拚命掙紮,水花四濺,那道黑影像是不淹死他不罷休般死死壓著他,肺葉燒得厲害了,何弼學在心裏尖叫著,死命想推開那道黑影,突然間壓力消散,何弼學奮力地爬出水麵急喘幾口氣。

“喂……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碗湯?”輕飄飄的女聲傳來,何弼學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道河的中央!掙紮著遊向岸邊,小橋旁一個年輕漂亮,穿了條短裙,露出一雙白皙大腿的女孩子,正端著碗湯衝著他笑。

踩著細跟的高跟涼鞋,女孩子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一蹦一跳地走到何弼學身邊,伸手將這個渾身濕透、可憐兮兮的大男孩拉上岸。

“你長得好可愛,很像我前男友哩!”那個俏麗的女孩子說話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回音。何弼學這才注意到她的短裙是件小旗袍,很奇妙的風格,和四周的景物有種不協調的搭調,就好像明明不該穿成這樣,偏偏站在這裏又很合適。

“這裏是哪裏?”何弼學東張西望,他怎麼記得自己前一秒還差點溺死在自家的浴缸裏,後一秒就像隻落湯雞一樣在河裏冒出來。

“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碗湯?”那個俏麗的女孩子甜美地笑著,好心地捧了一碗看上去像清水一樣的熱湯遞給何弼學,隻是他剛從河裏爬上岸,大約吞了不少水,現在哪裏還有心情喝湯。

“謝謝……我不渴……你叫什麼名字?這裏是哪裏?”何弼學禮貌地道謝,搖搖手拒絕她的好意。那個俏麗的如孩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何弼學很驚訝地望著她,那碗湯到哪裏去了?

“我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不過他們都叫我孟婆,這是哪裏你自己不會看嗎?橋頭上有好大的字啊!”這個八竿子跟婆字打不著關係的俏麗女孩,親昵地挽著何弼學的手,大概他真的,長得很像她的前男友,所以感到很親切吧!何弼學瞪大了眼睛,孟婆?他沒聽錯吧?還一直好心地端湯給別人喝?不死心地東張西望,果然在橋頭發現一個石碑,上頭刻著大大的三個字:奈何橋!

“Ohshit……”何弼學抹了抹一臉的水,他不知道憂鬱症可以嚴重到出現幻覺啊!還是他又神經衰弱了?真是要命啊!現代化的一座奈何橋?感覺連坦克都開得上去;身材火辣又年輕漂亮的孟婆?糟了,他肯定病得很嚴重。

“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碗湯?”孟婆嘻嘻笑著,又端了碗湯湊到何弼學麵前,他哪還敢喝啊?望著對方猛搖手,孟婆似乎也無所謂,再一次擺擺手離開,隻是她像是唱片跳針一樣,見麵不過才短短數分鍾,已經連問他同樣的問題好幾十次了。

“那個……我真的不渴,你不用一直問我啊!還是……我不喝你會有麻煩?”何弼學好奇地問著,渾身濕淋淋的很不舒服,可是他又找不到地方將自己弄幹。孟婆依舊盯著他笑著,伸手指了指橋的對岸,那邊有個看上去非常整潔又現代化的都市。

“那裏有很多商店,你可以過橋去找間服飾店換套幹淨的衣褲啊!”孟婆笑眯了眼回答,手裏又端著一碗熱湯。何弼學望著她咽咽口水,說實在話,他真的開始覺得渴了,隻是心裏有個聲音不斷地警告他,不能喝、不能過橋,否則他就回不到原來的地方了。

“我不渴……”何弼學警惕地盯著孟婆,他開始有些擔心,會不會拒絕多次之後,她突然變臉,本來年輕漂亮的外貌會變得扭曲猙獰?孟婆隻是甜甜笑著回望他,何弼學甩甩頭,不要自己嚇自己,還有什麼事他沒經曆過,就算殷堅不在身邊了,他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殷堅?

“啊!我是來找殷堅的!”何弼學突然叫了一聲,孟婆好奇地打量著他,何弼學則是皺著眉頭沉吟許久,他竟然得花好幾分鍾的時間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他開始有種不好的感覺,是不是停留在這裏的時間久了,不管喝不喝那碗湯,一樣會將前塵往事全忘記?

“你怎麼了?”孟婆關心地問著。何弼學卻急退一步,他不要忘記殷堅,他說什麼都不要忘記殷堅,他們是共過患難的生死之交、同過甘苦的好兄弟,他怎麼能忘記殷堅?死也不行!等等……他站在這裏,黃泉?奈何橋?枉死城?他已經死了?

一旦意識到自己可能己經死了後,何弼學的心情由一開始的恐懼漸漸變得輕鬆,有種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的解脫感,最糟的情況就是這樣了。這半年裏,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整天就是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沒有開心、沒有悲傷,不想得到別人的安慰,所以故意活得很堅強,因為總覺得一旦別人安慰你了,就得承認殷堅已經不在,他真的魂飛魄散了。……也許,就這樣意外地淹死自己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你還沒死。”孟婆像是看穿了何弼學的想法,甜笑兩聲提醒他。

“我沒死?沒死怎麼會在這裏?”何弼學賭氣似的反駁。孟婆微笑著搖搖頭,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弼學這才注意到四周有無數盞泛著幽幽青光的燈籠在飄浮著。沒人提著的燈籠自己排列整齊地等著過橋,孟婆的小攤子前,一碗一碗的熱湯逐漸減少,燈籠飛過橋之後便消失不見了,何弼學傻愣愣地望著這一幕。

“那些才是已經死掉的人。每一盞燈籠都是一個靈魂,忘卻了前塵往事之後,準備投胎重新做人。”孟婆拍拍何弼學肩膀,在這裏隻有他們倆有“人”的外形,所以她才會覺得親切。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我一直以為孟婆很老很老。”何弼學大著膽子問,既然他還沒死,那就不能放棄尋找殷堅,和這位守橋的美女打好關係也許會有幫助,雖然她像跳針似的一直重複問他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喝湯,隻要提醒自己別喝應該就沒問題了。

“我在等人……”孟婆輕聲笑著,雙頰意外地泛起紅雲。

“等誰?”何弼學狐疑,雖然孟婆這麼年輕本身就已經很詭異了,但是看她一副戀愛中的小女人模樣還是挺不能接受。

“我不記得了……但是我知道,他如果來了,我一定會認得他的。”孟婆甜美地笑著,很多事在她的腦海裏已經空白一片,但她知道,那些不存在的回憶肯定很甜蜜,所以她才會深深記得這些不記得的記憶……

“我想找個人……可是他已經魂飛魄散了,這樣還能找得到他嗎?你能不能幫我?”也許是感受到孟婆同樣有著對某個人的強烈思念,何弼學想也不想地尋求幫助,他一直有種感覺,他會找到殷堅,即使明知他已經魂飛魄散什麼也不剩,但他就是這麼堅信,他能找到殷堅。

魂飛魄散?孟婆好奇地打量著何弼學,大眼睛閃動著誠懇的光芒,他並不像在說謊,隻是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人,來陰間找也是於事無補啊!

“不行嗎?魂……魂飛魄散之後……真的……真的再也不存在了?”看著孟婆的神色,何弼學艱難地追問著,他一直懷抱著的唯一希望,難道真要這樣被打破了?他不甘心,為什麼殷堅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孟婆隻是微笑,挽著何弼學走了幾步,遠離了那座橋、那些燈籠,少了那些泛著青光的燈火,何弼學這才注意到四周陰暗了許多,他們麵對著的是一個一望無際的平原,灰蒙蒙的天色連接著灰蒙蒙的沙土,沒有開始、沒有盡頭。

“這裏什麼都沒有……”何弼學喃喃道。自從殷堅魂飛魄散之後,他整個人陰沉了許多,並不是刻意擺酷,隻是對任何事都沒辦法提起勁來,就算意外地來到陰間,照他以前的性格,應該會激動得亂嚷嚷或是拿著DV猛拍,可惜現在的何弼學,不論是行動還是心境都顯得力不從心,就連燃燒起找回殷堅的念頭,都微弱得讓自己覺得很可悲。

“已經什麼都不存在的東西不該到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尋找嗎?”孟婆溫柔笑聲還在耳邊回蕩,何弼學一轉頭,四周隻剩他一個,孤零零地站在灰蒙蒙的天和灰蒙蒙的沙之間,沒有開始、沒有盡頭。

不記得自己走了有多久,何弼學隻是勉強邁動著自己的雙腿,在這裏似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樣也對,在陰間時間並沒有任何意義,可他還是會覺得累,困在這個沙地之中,四周望去荒蕪一片,連個影子都沒有,天色一直這麼灰,除了他自己之外,像是所有顏色都被強行褪去一樣。

何弼學沮喪地坐了下來,再走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他愣愣地抬頭望著天空,心裏一點一滴升起一種叫做恐懼的感覺,萬一他永遠被困在這裏怎麼辦?什麼都沒有,他既不是生也不算死,他究竟該怎麼辦?

“殷堅……”頭靠著膝蓋喃喃自語,何弼學的語氣並不像呼喚,而是一種習慣的依賴,好像這麼喊一喊,他就會更有勇氣些。這段日子裏,他一直很堅強她不掉眼淚,原本以為他是不想讓其他人擔心,可現在天地之間隻剩他一人了,他依舊哭不出來,眼淚被深深地、牢牢地鎖在心底,很苦悶、很酸楚,可他還是無法淚水帶走一些些難過和痛苦……

咕隆咕隆的聲音傳來,何弼學抬起頭來,正巧看見一顆人頭滾過他腳邊,若在以前,他肯定嚇得失聲尖叫,跟著連滾帶爬地退開,現在他的身體、心理都疲累了,隻是怔怔地望著它滾過,再怔怔地望著它停下。

“你怎麼會在這裏?”那顆人頭張口說話,聲音不算難聽,也許生前也是個體麵的中年男子。

“迷路了……”何弼學苦笑。那顆人頭似乎覺得他根有趣,又滾得靠近了些。

“路?這裏哪來的路?”人頭東西南北各滾了一下,的確,這裏放眼望去全是沙,無邊無際的沙,處處是路又處處不是路。

“隨便吧!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裏?”何弼學微微歎口氣,他還是改不掉自己好管閑事的個性,隻是現在若遇上麻煩,不會再有那個人來救他了。

“喔!我被人大卸八塊,現在正在找我的斷肢殘幹。”那顆人頭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在這麼荒蕪的沙地裏想找回自己的身體,如此困難的事還能說得這麼輕鬆愉快,看來是個相當樂觀的人頭啊!何弼學打從心底裏佩服著。

何弼學本想隨便說幾句鼓勵的話打氣,突然間像是閃電劈中腦袋般靈光一閃,他被人大卸八塊然後在這裏找自己的斷肢殘幹,那被人打得魂飛魄散的殷堅……

“喂喂!人頭先生,是不是像你們這樣不完整的靈魂都會留在這裏?”何弼學衝上前幾步攔下正準備滾開的人頭,後者有些不滿地皺皺眉,現在的年輕人好沒禮貌啊!直接把他的頭提起來?

“是啊!你想幹嗎?”那顆人頭威脅似的眯起眼睛,何弼學同樣也覺得自己很失禮,趕緊將對方恭恭敬敬地放下,人頭總算滿意地點了點。

“我想找我朋友,他魂飛魄散了!”何弼學心急地說。

“魂飛魄散?那棘手多嘍!”人頭吃驚,何弼學剛重燃的希望又被澆熄大半。

“不過還是有辦法!如果你是他的親人,誠心誠意地祈求、呼喚是可以將他召回來。”那顆人頭好心地提供方法。喊魂這種事其實在人間很常見,隻是喊到陰間來,何弼學肯定是頭一個。

“我……我不是他的親人……”何弼學泄氣,早知道應該拖著殷琳一起來的,棋差一著。

“不是親人?那你跑來這裏幹嗎?”那顆人頭更驚訝了。一個命不該絕的活人跑來陰間,很有可能會賠上自己一條命,何弼學這樣一個沒病沒痛的年輕人,為了一個不相幹又魂飛魄散的家夥跑來陰間,活膩啦?

“我……我不知道自己想幹嗎,我隻想再見他一麵……”何弼學低聲回答,他根本沒想過會是這種局麵,有沒有用?見不見得著?他通通沒考慮過,他就隻是這樣做了而已。

“你和那個魂飛魄散的家夥是什麼關係?”那顆人頭一臉狐疑。

“兄弟……”何弼學小聲回答,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感覺好奇怪,他跟殷堅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兩人卻像認識了八輩子般有默契,這樣能算是親人嗎?

“換帖過命的兄弟?這樣啊!你試試吧!大聲地叫喚,我相信隻要誠心,他一定會回來。”那顆人頭笑得有些不穩地左搖右晃,跟著祝福何弼學能達成心願,繼續自己尋回身體的旅程。

何弼學望著他遠遠滾開的影子,開始一點一滴地重建信心,人家隻剩顆頭顱都能這樣永不放棄地在這片沙漠中尋找身體,他一個四肢健全的大好男兒沒道理自暴自棄,扯開嗓子高聲叫喚有什麼大不了,就算喊啞了聲音也不能認命,如果連他都放棄了,那殷堅就真的不會回來了。

“殷堅……”何弼學一次又一次地大叫著,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氣,一種陰陰冷冷的觸感有子輕出現在他左肩上,寒意在他背脊間快速躥升。

“阿學……”

“誰?誰在這裏?”何弼學神經質地跳了起來四處張望,除了一大片灰蒙蒙的沙地之外,仍是隻有他孤零零一個人。

“笨蛋!你不是在找我?”低沉的輕笑聲傳來,何弼學瞪大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盯這一幕,隻見灰蒙蒙的細沙一點一滴地凝聚出一個人形,雖然十分不清楚,但足夠讓何弼學的心髒狂跳不已——那是魂飛魄散的殷堅。

“殷堅!”何弼學激動地撲了過去,分不出自己是想擁抱他還是揍他一頓。

“不要!不要撲過來……”殷堅想伸手阻攔,可惜遲了一步何弼學穿過他跌倒在沙地上,原本凝聚起來的人形散去了一大半。

“大哥……我魂飛魄散啊!很脆弱的……”殷堅搖搖頭沒好氣,何弼學傻愣愣地回望著他。殷堅仍是那個殷堅,五官依舊俊美、英挺,可是他任何微小的動作都會讓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人形散落,就連風自身旁刮過都會帶走許多細沙。殷堅明白何弼學眼中的疑問,隻能苦笑著點點頭,這已經是他盡最大力量拚湊起來的自己了。

“我……我能幫什麼忙嗎?”何弼學怔怔地問。他隻是抱著個希望,希望能找到殷堅,沒想到當他真的辦到了,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

“你什麼忙也幫不上,我隻能靠自己。”殷堅微笑。從魂飛魄散那一刻的慌亂到意識到自己飄蕩在這片荒蕪的沙地裏,殷堅一直沒放棄過希望,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回去,他知道一定有個人絕不會放棄地堅持等下去,也許他猜錯了一些,那個人沒有傻傻地等下去,他找來陰間了。

“真的……猜不到這結局啊……”何弼學幹笑兩聲,試圖將氣氛變得輕鬆些。對殷堅而言,可能隻是彈指之間,但他對而言他們確確實實分離了半年,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殷堅,他從沒真正為對方的死亡哭泣過,如今好不容易重聚了,他也一點都感受不到喜悅,他弄不清楚自己的心究竟是怎麼了。

“喂……在電影裏說這句台詞的是個美女啊!而且,這也不會是結局,我一定會回去的,我保證!”殷堅依舊笑得很自信何弼學卻不知該怎麼告訴他,殷司搶走他的身體之後就失蹤了,就算他們能找到他,殷司這家夥也不會把身體還回來,隻剩靈魂四處飄蕩的殷堅能怎麼辦?

“不要愁眉苦臉,你不適合扮憂鬱!如果能成功回去,我自然有辦法搶回自己的身體。”殷堅眨眨眼,何弼學狐疑地望著他,從剛剛開始他就覺得很怪,殷堅這家夥本來就很怪沒錯,可是還不至於被人害得魂飛魄散之後還笑得出來,偏偏眼前的殷堅似乎很不在意,好像一切事都沒什麼大不了一樣。

“不要瞪大眼睛,這樣很呆!……我簡單解釋吧!原來人隻要擺脫了身體的束縛,就會得到……嗯……宇宙萬物的一切智慧,就好像你腦海裏有座圖書館,擁有無止境的知識,這感覺很難用言語形容,有些奧秘我還來不及理解……”殷堅越說越興奮,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鬼靈都會有神通了,人的腦袋裏藏有太多知識,隻是讓塵世間的瑣事羈絆,一旦擺脫了那些凡塵瑣事就能隨心所欲地做很多事情。

“堅哥……你以為這樣解釋我聽得懂?”何弼學不得已地舉手打斷,怎麼魂飛魄散之後殷堅突然變得長舌起來?殷堅則有些不情願地閉上嘴,就好像一個小朋友突然得到了很多有趣的東西卻不能跟別人分享,事實上也確實無法分享,這些事根本無法用言語表達,最快的方法便是讓何弼學自己體驗一下,但這根本辦不到,一就是讓他也死一次;二就是把這些奧秘塞到他腦子裏,隻是殷堅明白,以何弼學那種腦容量,塞進去隻有爆炸的下場。

“OK!我提醒你一件事,免得我回去後什麼也記不得,這事很重要!”殷堅懷疑是不是每經曆一次生死,前世的記憶便無法保留,就像他始終想不起自己前世是誰,又或者是自己不願想起。

“什麼事?”何弼學問,看殷堅嚴肅的樣子,害他也跟著緊張起來。

“四件玉器跟長生石關係著一個秘密……”殷堅思索著該怎麼解釋給何弼學聽。

“知道啊!青春永駐、長生不老,還能讓你再世為人啊!”何弼學接話,殷堅搖搖頭,事情沒這麼簡單。

“這麼說吧!就當西方極樂世界真的存在,而四件玉器跟長生石正是可以通往那裏的……鑰匙?”殷堅想辦法用些何弼學能理解的名詞。

“西……西方極樂世界?”何弼學咽咽口水。

“所以一定不能讓固倫和靜公主跟殷司的詭計得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殷堅嚴肅的神情讓何弼學心中一凜。他一直以為那個鬼格格隻是想再世為人而已,就像殷堅一樣,不過根據他們幾次交手的情況來看,固倫和靜不是那種天真無邪的公主,她根本是個比殷司還令人害怕的女人,如果說她想統治整個地球,何弼學也不會太過懷疑。

“記住,一定不能讓她湊齊所有玉器,為什麼會讓四大家族分別持有玉器,便是有它不該被湊齊的道理。”殷堅認真地說著,何弼學同意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那現在呢?”何弼學有些祈求似地望著殷堅,後者隻能苦笑兩聲搖搖頭,他也想跟何弼學回去,隻是他現在還沒有那個能力。

“你快回去吧!你不該待在這裏太久的……”殷堅柔聲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