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病曆資料，程雅如的表情有些沉重。她將頭輕輕地揚起，閉上眼睛思考，雖然和段睿的接觸並不算太多，但昨天偶然出現的狀況卻還是引起了程雅如的好奇。
從美國一直到這裏，她幾乎參與了韓冰的整個康複過程，對於他病情上的許多情況，她也是了如指掌的，盡管現在她已經篤定地認為事發的原因絕不會是所知的這麼簡單，但她還是決定不對韓冰說出她的疑慮。很明顯，在葉若旋的事情麵前，他受到的傷害已經太多了，再多的刺激隻會起反作用，但是要獨自消化掉這些，對於程雅如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了一個曾經的病人如此地費盡心力，但冥冥當中始終有一種力量在引領著她，這超越了任何可以用名詞來代替的情感類型，而現在段睿的出現顯然還夾雜著更加複雜的牽連。
從這本病曆記錄上來看，這個叫趙海的男子，已經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且存在強烈的破壞欲，幾乎到了常規不可控製的程度。這樣嚴重的情況住進封閉病房應該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根據自己私下的調查，病人的的確確是段睿送進來的，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選擇在深夜把病人送來？昨天看到的段睿與印象當中的可以說是大相徑庭，他的外表甚至帶了一定的偽裝。自己若不是有重要病人需要會診，是絕對不可能有機會在這裏碰見他的。這就像是一場精心安排的行動，隻是在最後結尾的刹那遇到了意外，這一點完全能從段睿尷尬的表情中看出來。
程雅如這樣想著，或許一開始她隻是懷疑了賀凱凡，而段睿跟這件事情的關聯卻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可是現在，她意識到遠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單純。
“姐——”程思海走進來，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了？”
“你先坐下。”程雅如轉身倒了杯水遞給他。
程思海有些不解。
“姐，到底什麼事兒啊？我一會兒還有事兒呢，快說吧。我得去找若翎……”
“思海你聽我說，姐姐希望你現在不要老往醫院跑。”程雅如認真地說。
“你這是什麼話？我不往醫院跑我往哪兒跑啊，眼見著就要畢業了，公司的麵試我也過了，過倆月就上班了，我當然得照顧若翎她們啊，況且我老姐不是還在醫院嗎，這裏就是我的第二根據地啊，怎麼能說不來就不來了。”
程雅如看著他，有些沉默。
“思海……你就那麼喜歡若翎？”
“開什麼玩笑呢，你不是精通心理學的嘛，連我這點兒小心思都看不出來？逼得我非得這麼肉麻地跟你說不成？咳……我程思海現在在老姐麵前坦誠宣布，我，就是喜歡葉若翎，怎麼都喜歡，無可救藥地喜歡。你要問我為什麼，我沒有任何理由，就一個蘿卜一個坑，栽了。誰也別想把我挪開。這樣行吧，姐？”
程雅如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沒有其他意思，怎麼說呢……對若翎來說，圍繞在她身邊的事情太多太複雜了，姐是怕你到時候會受到傷害。”
“嗨……我還以為什麼事兒呢，若翎身邊兒的事我還不知道嗎，最多就是那個無賴有事兒沒事兒過來煩煩她。姐，是你想太多啦，若翎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無賴？你是說韓冰？”
“除了他還能有誰？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偷偷摸摸過來過去的，我一見著就煩！”
“思海，關於韓冰，姐必須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去插手他和若翎姐妹之間的任何事情，不要問理由。而且，他絕不是你想的那麼壞，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有理由的，況且站在你的立場，你也沒有資格去批評他什麼，這件事上你一定要聽姐的。”程雅如懇切地說。
“姐姐……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說話老是怪怪的啊。幹嗎老是護著他？
他對若旋她們做的事情真的讓人無法原諒啊，太不負責任了。若翎因為這事兒傷心了好久，我絕不能放任不管。”
“我完全能夠明白你的想法，思海。但是這件事情我們不要再討論了，你聽我的話，不要再去介入了。至於若翎，我沒有反對你們的意思，你們現在還年輕，有些事情不用太著急，而且我跟你說句實話吧，若旋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
程思海有些驚異地看著她。
“什麼意思？若旋她怎麼了？前段時間發燒不是已經控製了嗎？”
“嗯，這個問題我跟你解釋起來比較困難，有很多東西也是用醫學無法完全解釋清楚的。像若旋現在這種情況，的確也算不上什麼太大的問題，但在上次的發病記錄中，她的燒退得很慢，而且做了一些身體監測，數據都相當不穩定，甚至在高燒嚴重的時候出現過短暫的器官衰竭的跡象，這對於植物人來說是致命的，上一次可以說她是運氣好躲過一劫，但以後就不好說了。”
“你是說……若旋……有可能會死？”
“不，我沒有這麼說。但一切都沒有絕對的定數，其實植物人也是有感知的，她是否能夠康複，或者發生更壞的情況，這個都會因人而異，我隻是說她在這一段時間內的情況可能不是很樂觀。你如果真的想幫她們，就安安靜靜地待在若翎身邊就是了，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