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靈歌(1)(1 / 2)

願時間可以停止,那麼所有的傷痛便不會再滲透進那幹涸的血痕,將它化做一片清流,永恒地澆灌著我們心中那片神聖的淨土。

伴隨著電擊器的作用,程思海的身體強烈地起伏著,那張曾經載滿陽光的臉此刻已瞬間灰白,額頭上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臉頰。

任憑門外如何悲痛欲絕的呼喊,監控儀上仍然是一條令人絕望的直線,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在此定格。

葉若翎湮沒在人群中一個看不見的角落裏,她靜靜地從縫隙中看著他,眼神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伴隨著身旁一片撕心裂肺的呼喊,葉若翎的身體微微地顫動著,這樣短暫的訣別絕不能將這個生命從她身體裏抽走,有太多太多的空缺還沒有來得及去填補,有太多太多的情感還沒有來得及去注入。

她握緊拳頭,直到指尖的尖銳嵌進了手掌的皮膚,溫熱的液體順著指節滴向地麵。

一滴、兩滴……生命在最絢爛的時候選擇了似花火般跌落地麵,留下的是一片褪了色的美好。這樣的殘酷彙集成了千萬把鋒利的斷劍,直直地插進了那顆蒼涼的心。

上天忘記了起碼的公平,隻用一瞬間便將美好顛覆成殘忍,又將這一切拋向了同一個人。

何等的決絕。

此刻,葉若翎流下了第一滴眼淚,也是最後一滴。

在那晶瑩的波光裏,映襯著她還沒來得及愛過的唯一。

五月十一日,雨。

程思海的葬禮舉行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開始有序地進入靈堂。在一片清雅的簇擁中,是程思海陽光俊逸的臉。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衝刷不淨人們心裏的悲痛,他們緩慢地沿著他的遺體做最後的告別,每個人手上握著一束白菊,一滴滴酸楚的淚水從臉頰滑落下來,現場一片悲戚。

人們都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中,或近或遠,或清晰,或模糊,在這蒼涼的現實麵前,被同一種理由煎熬著。

一個孩子稚嫩的哭泣打破了這讓人窒息的空氣。

“程哥哥!我不要程哥哥死……程哥哥沒有死,他隻是在睡覺啦……你們騙我……”江小可從一群孩子裏竄了出來,拚命地想上前去接近程思海。

方念萍一把抱住了他:“小可乖……要勇敢,要懂事……程哥哥不喜歡看到小可哭……”她忍著巨大的悲痛哽咽地說著。

“程哥哥還沒有陪我和甜甜過生日……程哥哥不可以死……”江小可哇哇大哭起來。

方念萍把小可的頭緊緊地摟在自己懷裏,淚水無法控製地從她臉頰滑落。

所有人都被這樣的場景觸動了,不再壓抑內心那份真實的痛楚,哀泣聲此起彼伏。

葉若翎站在程雅如身邊,像是一具被抽幹了的空殼,她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的方向,一直沒有離開。

一個紅色盒子被遞到她的眼前。

“若翎,這是思海放在身上的東西,是他一直想要送給你的,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程雅如伸出顫抖的手將若翎冰冷的手抬起,慢慢地把盒子放在她的手裏。

若翎呆呆地看著它,緩慢而吃力地將盒子打開。

一條金燦燦的手鏈映入她的眼簾,在她迷離的眼中綻放著絢爛的光彩。

若翎靜靜地注視著它,許久,許久……在一片讓人窒息的黑暗中,賀凱凡將自己隱匿在其中,屋外的雨滴重重地敲打在他身後的玻璃窗上,他那夾著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雖然隔著遙遠的距離,他似乎也能隱約聽到從遠方傳來的陣陣哀號。

那悲慘的一幕不受控製地在他腦海裏反複重演,他將頭深埋進自己手心,試圖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將這一切終止。

房間裏的燈光被突然點亮,他猛地抬起頭。

段睿徑直從門外走了進來。

“董事長,您找我?”他恭敬地說。

“沒有啊,我怎麼不記得……”

“有的。”段睿篤定地說,隨手將眼鏡取下,拿出帕子擦拭著。

“什麼時候?”

“很久以前……”他慢條斯理地將眼鏡重新戴好。

“你什麼意思?”賀凱凡警惕地問道。

“沒有什麼,隻是想喚起您的一些記憶。”

“記憶?”

“您還記得三十年前的段長林嗎?”

賀凱凡頓了頓。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您也許記得段長林的故事,我想他如果還在世的話,會很感激您把他的兒子撫養成人並且如此重用他,嗬嗬。”段睿發出一陣輕蔑的笑聲。

“我真是佩服您,董事長,您就那麼喜歡去養別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