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雅憐就守在了父親的書房外,其實天亮前她就來了,隻是父親說這事兒她最好不知道,讓她回屋休息,可雅憐卻始終不願離開,坐在書房外麵靜等消息。
書房內,溫家父子的臉色顯然都不太好。
“爹,這事您說怎麼辦?”說話的是溫亞恒。
溫老爺攥著手中的令牌,愁眉深鎖,想了許久,才應道:“為今之計,隻能走一步是一部,現在我說三件事,你照做就是。”
“是,兒子聽著。”
“其一,將給你令牌那位公子帶去客房,千萬不能讓他有半點差池。其二,好好審審那三個人,看看能不能問出些蛛絲馬跡。其三,此事全府封鎖消息,若有誰泄露隻字片語,割了舌頭。”
“是,兒子這就去辦。”
說著,轉身便退了出去,可溫老爺心神卻還是未寧。他直直地看著那塊令牌,上麵雖沾滿血跡,可還是能清晰地看見令牌上的圖騰,沒錯,這令牌是屬於丁家的。
神州戰亂,各閥逐鹿天下,為正其名,各家都以圖騰證明自己獨一無二的身份地位。當然,每家都認為自己的家族印記才是王道正宗,天命所歸。所以,圖騰久而久之成了各閥的象征。戚閥以虎為尊,意為猛虎破蒼穹,則無往而不勝;呂閥以雄鷹為傲,意喻俾睨天下,唯我獨尊;丁家的圖騰則是瑞獸麒麟,代表世代傑出,萬世留名。其實,從選擇圖騰就不難看出各閥主帥的性格,戚天霸勇猛披靡,呂永剛驕傲自負,丁浩沉穩儒雅。
可如今這令牌上除了丁家常用的麒麟圖之外,還雋秀地刻著一個“熙”字,而且溫老爺也認出,這個“熙”是丁浩親筆所書。
如若沒錯,這令牌的主人便是丁家二少爺,丁景熙。
門外,雅憐終於等到了哥哥出來。
亞恒跟一旁的小廝交代了幾句,知道妹妹早就等不及了,還沒等她問,就已開口:“知道你一定就在門外,爹已經吩咐好了,走,去客房,我已叫人將他接去那裏了。”
雅憐感激地望向大哥,亞恒對這個妹妹一向沒什麼辦法,愛撫地捏了下她的鼻子,說道:“你啊,就是這個性子,說一就是一,半步也不肯退。”雅憐也沒性子和哥哥多說,拉著他的手邊跑去客房。
客房門外,兄妹二人正巧跟送景熙來的幾個小廝撞上,這是雅憐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清他的臉。
此時的他,已經昏迷,雙目緊閉,再沒有當時那般的神色。一襲黑色夜行衣正映出他無比蒼白的麵色,竟毫無一絲血色。雅憐的突然一糾,走向前去,伸手就湊近他的臉龐。亞恒見狀故意咳了幾聲,朝著身邊的小廝吩咐道:“將這位公子送進屋,好好安置,喬大夫來了麼?”小廝連忙答道:“李總管親自去請的,估摸著一會兒就到了。”亞恒點點頭,說道:“安置好你們就退下吧,對了,回頭叫李總管挑幾個懂事的丫頭過來伺候著,切不可怠慢。”幾個小廝連連應是,動作麻利地將景源安置好,便退了下去。
房間裏,隻剩下亞恒兄妹和不省人事的景熙。
“好妹子,這府裏人多口雜,行事切忌不能有什麼差池,剛才那種舉動,當著人麵,以後可千萬不許了。”說著,又想了想,本是不想多言,可還是忍不住開口,“我也不瞞你,這位是丁家二公子丁景熙,我想你也該知道分寸了吧?”
雅憐不可置信地望向亞恒,亞恒看出了妹妹眼中的深意:“好了,也別說哥哥不近人情,你的事兒啊,阿爹管著,我也不清楚,這會兒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你就好好照顧著丁公子吧。不過大哥之前的話你也得記在心裏啊,別給人說了閑話去。”說著便出了門。
雅憐回頭望了眼大哥,可她有顧不得太多,轉身走到床邊。
她自己也不知為何,自從第一眼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就似乎注定不會平靜。第一次被人挾持,第一次和陌生男子獨處了這麼久,第一次經曆生死,第一次嚐試不舍,第一次學會心痛,這一切,就隻是為了身旁的這個男人。
而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不停地回想著昨晚的一點一滴,他的微笑,他的沉默,他的皺眉。是的,他很喜歡皺眉,即使是現在昏迷不醒,緊蹙的眉梢依舊沒有任何鬆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