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忍不住伸手輕觸他的眉間,這一次,他不會有任何的回應,仍舊沉沉地睡著。
到底,她的皺眉會不會和自己有關?
雅憐馬上阻止了自己如此可怕的妄想,手指也不自覺地抽開,她被自己的嚇得不輕,自己這是怎麼了,竟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念想間,景熙悶哼一聲,接著是一陣咳嗽,麵露痛苦之色,雅憐一時著急,一手緊壓住男子的肩膀,一手不停地撫著他的胸口,幫他順氣。可景熙並沒有任何的好轉,昏昏沉沉間竟一手抓住了雅憐的手,緊按在自己的胸口,雅憐試著掙脫,可根本動不了。
景熙的心跳在雅憐的手掌間不規則地跳動著,急促但有力,他的胸前很燙,如火灼般吞噬者雅憐的手掌,可景熙的手心卻是冰涼,覆著雅憐的手背,冰火間的感受,卻更加刺激了雅憐的內心。
她知道,不是她動不了,是她根本躲不了。
躲不了他的手,逃不過自己的心。
景熙的嘴唇不停地微顫,似是有什麼話要說,雅憐不自覺地俯身上前,附耳在他的唇邊,靜靜地聽著,可聲音太輕,根本聽不清楚,她隻感覺景熙的手將自己的手越壓越緊,她能感受他的心跳跳得越發的快,越發的沒有規律。
他,是在害怕麼?亦或是……
他的嘴唇終於停止了顫抖,咳嗽聲也漸漸消失,可手中的力道卻依舊未減半分。雅憐任憑他肆意地握住自己的手,也任由自己的手在冰火間熬著。
隻是,她知道,這種煎熬,她陪他受著。
李總管帶著喬大夫匆匆趕來,剛一進門,還沒注意到雅憐和景熙之間的不尋常,便上前請安:“小姐也在,少爺叫我請喬大夫來,給一位公瞧瞧傷勢,老奴也不知道小姐在,也沒敲門,失禮失禮。”喬大夫也趕忙上前行禮:“見過小姐。”
雅憐趁著李總管和喬大夫不注意,用力將手抽出,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對著李總管和喬大夫微微頷首,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讓喬大夫為景熙診治。
喬大夫放下手中的藥箱,靠向床邊,伸手為景熙把脈。喬大夫是溫家的私人大夫,醫術自是不在話下,可溫老爺看中的不僅僅是喬大夫的醫術,更是他沉穩的脾性,無論發生什麼,息怒從不見於麵,人也厚道,從不搬弄是非,所以,溫家對喬大夫也是放心得很。
李總管見雅憐麵色焦急,心裏自然生疑,小姐平時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從小到大,也不見她著急過什麼,做什麼事情都是慢條斯理,有門有道的,今日怎麼也擔心起一個陌生人來了,奈何也不好多問,隻好將話題轉向喬大夫:“老喬,怎麼樣了?”喬大夫也不回話,舉起一手,示意李總管不要多言,李總管也清楚喬大夫的性子,也不再多問。
半響,李總管將景熙的手放下,又將他胸前的上衣解開一些,觀察起他的傷口,隨後思忖了一陣,說道:“從脈象和傷口的顏色來看,是中毒無疑。許是中了帶毒的暗器,但中毒不深,從表麵來看,毒也不是什麼奇毒,要解要不難,雖說毒後沒有馬上醫治,反而又強行運氣,不過好在他身子本健朗,要不然毒氣早就攻心了。”
李總管見喬大夫說得沒事,便勸起了雅憐:“沒事了,小姐,我這就去通知老爺和少爺。”可他話音還沒說完,喬大夫那邊又出了聲:“可是……那個暗器卻紮進了他皮肉有七八分,必須得取出來,不然這毒還會不斷進入他的血液中。”
“你個喬老頭!說話還來個大喘氣!你說,這叫我和老爺怎麼交代啊?我可不管,你得想出辦法來!”李總管站在一邊,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喬大夫看,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喬大夫與李總管是至交好友,說話從不顧忌什麼。
但喬大夫可不像李總管什麼不著四六,還是有些分寸的:“我也是實話實話,你也跟溫老爺實話實說不就成了。”
李總管剛想頂過去,一旁的雅憐卻突然指向景熙的胸前,慌忙地搖著頭,喬大夫和李總管順著雅憐指的方向望去,頓時也是大吃一驚。
景熙的身上的傷口溢出深紫色的液體,由於傷口本身已經化膿,那些乳狀的膿水伴深紫色的不明液體順著他的胸前淌了下來,瞬間,傷口像是迅速潰爛一般,也變成了紫色。景熙的胸脯又是一陣起伏,急促的呼吸偶爾停滯在喉口,半天才能順出來,雅憐也顧不得什麼禮節,立馬伸手不停地撫著她的胸口,可這一次,顯然沒什麼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