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有誌鬱難成(2 / 2)

“父親,放在前些年,咱們四家共處相安無事也罷,近年來呢?呂閥滋擾沿岸,丁閥當我們是他們的私家銀號,戚閥雖離我們較遠,但也虎視眈眈,覬覦我們在北麵的礦產,這樣的四麵楚歌,爹真能以為還能偏安一隅?”

“夠了!鬼話連篇!大逆不道!”

“爹,孩兒不是大逆不道,也不敢逆天而行。但爹為何就不能順應天命,既然上天給了我們溫家如此良機,為何我們不能借此造勢,出師有名啊?!”

說著,溫亞恒舉起手中的毒鏢,更是振振有詞:“爹,你看,這就是咱們的機會啊!如今兩閥都踩上了我們的地頭了,我們還不能反擊麼?”

溫老爺順了口氣,不怒反問道:“好,反擊,反擊,我們拿什麼反擊?兵呢?人呢?”

溫亞恒以為自己的話語得到了父親的認同,興奮道:“父親莫急,這幾年來,兒子遊曆各地,名為生意,實則做了不少的事情……”

“啪……”溫亞恒的滔滔不絕戛然而止,溫老爺的手顫抖地置在空中,麵目猙獰。亞恒呆呆地望著父親極度扭曲的麵孔,頓時語塞。

“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溫老爺終於擠出了這兩個字。然後背過身去,一動不動。

憤怒與不甘充斥了溫亞恒的內心。為什麼自己滿腔報複卻始終要掣肘於父親迂腐的教化下?為什麼名放著大好江山不願逐鹿偏甘心隻做一方財主。即使攬盡天下之財又有何用?就像這一次,小小一枚毒鏢就把自己困進了死胡同裏了。

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卻始終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這樣的日子,溫亞恒一天也不願意過了。

溫老爺依舊站若鬆柏,空洞渙散的神情不知落在何處,緊握的雙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子的兩側,他始終不曾回頭,直到聽見書房的門被重重地關上。

父子二人,不同心,不同力。注定背道而馳,越行越遠。

亞恒不懂父親的軟弱與畏懼,從小到大,他不止一次跟父親提過起兵謀天下的想法。年少時,父親全當他的話是稚子之言,不足掛齒。長大些,每每一提,父親倒是有了反應,卻是極為強烈的否決。直到近些年,亞恒再次提及時,他才發現,父親不單隻是不讚同,卻是極其厭惡的拒絕。亞恒覺得,自己的欲望越強烈,父親反對的嘶吼就更加瘋狂。

久而久之,亞恒將這份心思藏在了心底,這幾年來,他表麵幫著父親神州四處拓展生意,內地裏卻不時結交江湖豪傑,文人謀士。他不覺得這是自己的狼子野心,他隻知道,這亂世,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做到真正的安枕無憂。

這一次,他終於找到了機會,他盼望著在這樣的情勢下,父親能有一絲轉圜的餘地,可等到的卻是父親更加鄙夷的謾罵。手中的六角鏢依舊燙手,但卻能讓他更加深刻地記住這種痛與不甘。既然自己得不到父親的認同,那麼這一次,他要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這個世界上,也許有一個人跟自己一樣的鬱鬱不得誌,所以,那個人一定就是自己的最佳盟友。

想著,疾步向回廊那頭走去。

一進屋,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鼻而來,溫亞恒捏了捏鼻子,問道:“喬大夫,你這是點的什麼香啊?”

喬大夫蹲在一邊,沒瞧見亞恒進來,聽見聲音才起身想要請安,亞恒連忙擺手示意他免禮,可仍是沒受主這股子味道,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說話時的聲音也變了:“這麼大股味道,還不熏醒了他啊?”

喬大夫一笑,回道:“少爺說得正是,就是要熏醒這位公子啊。”

溫亞恒有些不解,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老是有新花樣。”

喬大夫走到一旁,見香爐中的香似要燒盡,又算了下時辰,回答道:“少爺來的正是時候,香快點完了,這位公子也快醒了。”

“哦?這香就這麼神麼?”溫亞恒歪著腦袋,就想知道這位稀奇古怪的喬大夫這次又有什麼新招。

“稀奇的可不是這香,而是從老爺那兒拿回來的解藥,公子服下解藥已有一炷香的時間,傷口周圍的紫色已逐漸退去,麵色也顯然好轉。老夫點的香叫返魂香,氣味是難聞了些,但配著解藥點上,藥理相近,也能讓這位公子快些醒來。”喬大夫緩緩道來,自信滿滿。

溫亞恒見喬大夫的神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也有了分寸。

床上的景熙麵色似有緩和,不像原來那樣抽搐,呼吸也平和了不少,伺候的丫鬟不時地為他擦拭額頭的冷汗,喬大夫走到床沿,為他把脈,又檢查了下傷口,回頭對亞恒說道:“脈象平和,傷口也不再流膿,這位公子體質本就好,看來,不久便能恢複了。”

溫亞恒也走到床前,注視著丁景熙,眼前這個在丁家並不受寵的嫡子,正是自己圖謀大業的最佳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