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往事仍曆曆(1 / 2)

十五年前。

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她也是握著一封不敢拆開的信,彷徨、害怕,卻又不知找誰訴說。

“夫人,公子請您看完信後立刻回複。”

“夫人,主公請你看完信後立刻回複。”

兩個不同的聲音,穿越了十五年,似乎又在這個空間交彙,就連喘息停頓的頻率也變得相同,她回憶著十五年前的動作,慢慢地拆開了那封信。

“夫人台鑒……”她合上了信,不敢往下再看。

“母親大人……”她依舊合上了信,這次的恐懼絲毫沒有減少。

那一年,一封信,她失去了一個兒子,如今,會不會也失去另一個兒子?

“進來之時可有人跟著?”她還是沒有看信。

“屬下一路隱蔽,可確保無人跟蹤,還請夫人放心。”風行的篤定倒是讓她放心不少,至少現在還是安全的。

她沉默了許久,還是艱難地重新打開了信。

熟悉的字跡,一如當年的墨痕。

隱隱地,她似乎又看見了當年的那封信,略微泛黃的紙張,透著絲絲血腥味,彌漫在她的喉頭,胃裏的翻江倒海侵蝕著她所有的意誌,像是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她,將這封信打開。

“景熙是你我之子,縱有千般不舍……”於是淚水劃開了墨跡,帶著不舍與無力的掙紮,也帶著對昔日情愫的百般眷戀,走上了這條路。

“於兄長,我必須救自己的弟弟,於嫡子,我也要找回自己的尊嚴……”景熙的字字句句沒有當年丁浩的優柔含糊,他堅定,抑或是他不得不堅定。

這樣的的鑒定,讓景鳳鸞想起了當年那個同樣字字鏗鏘的少年。

“鳳鸞,你信我麼?”

“信。”她含羞低語。

“那好,那我們去找你爹。”

“去找我爹做什麼?”

“提親啊。”

“提親?”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他,卻止不住決堤般湧出的淚水。

“別哭啊,隻要你信我,我就能讓你爹信我。”

她除了點頭就不知還能給他怎樣的回應。

感動與欣喜的交融,像是將自己的心植入了他的體內,握住他的手隨著他的脈動而顫抖,她感覺他們早已和為了一體,也許生來,就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

“你不怕別人的議論麼?”她膽怯地問了一句。

“這個世界上我除了怕失去你,我什麼都不怕。”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一刻,她以為海誓山盟就可以天長地久的廝守。那一刻,她不知道有一天,這一刻會變成她永遠的痛。

當甜言蜜語變成最苦澀的回味,留給她的到底還剩什麼呢?

“鳳鸞,你信我麼?”同樣的一句話,卻發生在不同的意境裏。

她的父親過世了,沒有任何先兆地離開了她,她不知所措,她傷痛欲絕,卻不得不在這滿城的流言蜚語中度過那段悲痛的日子。

她信他麼?她也曾問過自己這樣的話,然而,她逃避了所有答案,她寧可把自己藏起來,也不願意回答這如針刺般隱隱作痛的問題。

“你不信我是麼?”他眼底的落寞與悲憤,是欲蓋彌彰還是真情流露?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連自己的心都無法回答。

“罷了。”他淡淡地留下了這句話。

他們都知道,越是愛,就越會痛。

“新夫人入堂……”府中的紅刺痛了她的雙眼,看似華麗的婚禮到底是為了諷刺誰的存在?

“姐姐……”那個自己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向她敬茶,她尷尬且無奈地接過茶碗,還未觸到茶碗的溫度,“哐……”碎的是到底是誰的心。

“哎呀,姐姐莫怪罪,是妹妹不小心……”那個女人的聲音尖銳,帶著一絲傲慢的狂妄,像是嘲笑過自己的過去,然後她便能安然麵對自己的未來。

鳳鸞笑了,笑得大方得體,笑得寸寸蒼涼。

她揮起了紫色長袍,帶著她作為正室的端莊與富貴,走出了大廳,她從不知道,在這個府裏,有一天,她也會以“正室”這兩個字作為自己能夠大方的資本。

這樣的驕傲,冷得刺骨,冷得麻木。

身後的百般嘈雜似乎都與她沒有了關係,從此,她便是這府裏的夫人,大夫人,這就夠了。

“鳳鸞,你信我一次行不行,就一次!”當詢問變成了懇求,他的苦,其實也隻有鳳鸞知道,隻是,她也苦,她也恨,但是她的苦和恨,又有誰能知道?

她依舊不知道怎麼麵對這樣的過去,怎麼迎接屬於他們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