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材爬起來,後腦依然劇痛,用手輕揉了揉,感覺沒有出血,隻是多了一個包子大的包。
“喵!”隨著一聲尖叫,有道黑影從他身邊躥了過去,張材猛地閃身讓開,迅速地打亮了火機,隱約看到一隻肥大的瘸腿黑貓向前麵跑去,正是李旺說發現燈籠的方向。張材猛然憶起救李旺的時候,這隻黑貓也曾出現過,要不是它扒開墳上的土,也許自己還發現不了被埋在墳中的李旺,後來救出了李旺,這隻貓就不見了,想不到它又出現在這裏。
張材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這隻黑貓的出現,又……
張材果斷地跟在貓的身後,快速地向前走著,那隻貓似乎發現了有人在跟著它,就像是領路的一樣,始終沒有脫離張材的視線。山坡越來越陡,棧道已經被荒草鋪滿,幾無道路可尋,兩個白色的光點出現在遠方,隨著距離的拉近也越來越清晰。張材停住腳步,深吸了一口氣,他此時已經辨認出來了,那是兩盞白色的燈籠……
大夢一場
兩個燈籠之間,辟出一個洞口,風像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晃動著燈籠,蕩散著微弱的光芒。兩個燈籠和一個洞口,三者合成一個完整的畫麵,那是一張臉,一張不規則的臉;兩盞燈籠恰似它的兩隻眼睛,靈動而無生氣;巨口裏漆黑一團,仿佛正等著吞噬掉一切靠近它的人。
張材走到近前,暗吸了一口冷氣,緊緊地握住唯一能倚靠的憑仗——傳說中能避邪的尺杆子。
“喵……”黑貓發出一聲尖叫,兩顆白色的獠牙在黑夜裏尤其顯眼。它緊盯著洞內,躬起腰身,如發現獵物一般傾聽著……
突然,它像離弦之箭一般射入了洞口,黑色的影子在洞口一晃便失去了蹤影。
張材摘下一盞燈籠,小心翼翼地靠進洞口。燈籠是由白紗圍成,光線極暗,張材勉強能看出這是一個人工開鑿的石洞。石壁上鑿痕清晰可尋,說這裏是礦洞,但看石質,明顯的不是。張材暗自猜測著,冷不防“啊”的一聲慘叫從裏麵飄了出來,那聲音虛無縹緲,十分刺耳。張材一哆嗦,加快腳步向裏麵行去,水滴自洞頂滴落,發出輕微的叮咚聲,道路泥濘,十分難行,他轉了兩個彎,在黑暗的角落裏,忽然發現一個高有丈許的黑影。那黑影高度和路上碰到的極為相似,張材此時已經離它不足五尺,要逃已經來不及了,他怔怔地盯著那黑影,一動不敢動。雙方僵持著,過了好一會兒,那黑影始終沒有動,張材偷偷地將尺杆子向它探去……
“呼”的一聲……
黑影急速地向張材頭頂壓來,好在差了寸許,帶起的風吹拂著張材的發際,砰的一聲,黑影摔在地上。
張材移近燈籠,仔細地看了看,是一塊梯形木板,紅色的正麵漆著一層油漆,整體略呈拱形,在木板大頭的一麵上還寫著“大夢一場”四個金字。這種東西張材見過太多了,他強自鎮定,在心裏已經百分之百地肯定這是一具棺蓋。
棺蓋沒有完全落地,張材把燈籠放在地上,用力地抬起棺蓋,赫然發現棺蓋並沒有多重,顯然不是鬆木所製,下麵壓著一個人,這個人被捆在棺蓋上麵。張材試著叫了兩聲,那人沒有回話,張材曲膝將棺蓋壓在大腿上,用小腿的力量支撐著棺蓋,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已經死了嗎?”手指停頓了很久,也沒有感覺到他的呼吸,張材這樣反問著自己。燈光忽然亮了起來,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人身上的血跡。張材正要仔細看看,但亮度隻堅持了幾十秒,一股焦糊味衝進他的鼻孔。張材猛地醒悟:剛才放燈籠時沒有注意,以至於火焰燒著了白紗。隨著火光的消逝,張材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張麵孔,依稀感覺這張麵孔有點兒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是誰呢?張材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心裏猛地一抽,這張麵孔和死去的高占義居然很相像。乍驚之後,他稍稍鎮定了一下:兩張麵孔雖然極為相像,但兩人的年齡卻有著明顯的不同,這個人看上去明顯要比高占義年輕很多。
張材站起來,繼續向洞裏走去。
洞穴深處
張材漸漸深入洞穴,前麵透出一點兒微光,那是一個有著幾丈方圓的石室。
石室的正中擺放著一具棺材,棺蓋被掀開,閑置在一旁。棺材的正前方燃著一堆枯枝,一個四五十歲的人正背對著坐在火堆前,似是在仔細觀看著什麼,張材沒敢貿然進去。
“是我的,是我的了,終於是我的了。”那個人喃喃自語地說道,顯得有些激動。張材移開目光,猛地發現在他身側還放著一把刀,刀身上隱隱有些血跡,他心中一緊,手中尺杆子跌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
“誰?”那人猛地回過頭,一把抄起地上的刀,站了起來。
就在那人轉身的瞬間,張材已經看清了他的臉,這人也和高占義有著形似的麵孔,張材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高占義的大兒子高賓,而剛才那被棺蓋“壓死”的人,就是他的弟弟高朋,前兩天做棺蓋時都曾見過,隻是一時情急,沒有想起來。
高賓手中握著一塊方形的東西,轉身的刹那,上麵隱隱有流光閃動,像是一塊玉。他隨手將方形東西放入口袋,凶神惡煞地注視著前方。張材所處的角落比較暗,使他一時看不清狀況,張材向後縮了縮,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沉悶的砰砰聲,聲音越來越近,張材後背緊貼著石壁,緊張得一顆心怦怦亂跳。一個丈許高的黑影從他眼前移了過去,漸漸靠近火堆,拖出一條長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