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幸?我不希望連你也誤會我。我跟他真的沒有什麼。知道嗎?雖然喝醉……是非常失態的事情,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是無法避免的。」麗子慌亂地辯解著。
美幸不禁苦笑。
「話是沒錯……不過我姐姐……你別看她那樣子,她可是左右為難。明明想當體育老師,偏又逞強說要繼承家業……永田的事也是……」
「他……?」麗子聽到這裏耳朵豎得老高。
「也就是說……她暗戀他已經很久了。」
「怎麼……」麗子的額頭上寫著震驚二字。
「永田第一次來到我們家是大概3年前的事,那時姐姐正好國中三年級。永田看我姐那麼有朝氣而又努力,算是獎勵吧,在那年的聖誕節送了禮物給她。就是那本總放在桌上的日記。」
聽美幸這麼一說,麗子才想起美夏在睡前一定要寫日記。有時是偷偷摸摸地寫,有時是趁麗子睡著了之後再寫。
「那時的永田早已是大學一年級的學生,送個禮物給中學少女,出發點充其量也不過是當做獎勵。但是,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禮物,我姐可是足足樂了好幾天……。從那之後……她就說出想要繼承麵店的想法。」
「但是……美夏不知道永田想當一個攝影家嗎?」
「知道這件事是在今年的夏天……」
「夏天……?」
「永田寄來了一張風景明信片……上麵寫說現在他正在做著貧窮的攝影旅行,希望有一天能靠這個爭得一片天空……。」
麗子猛然想起永田房裏的牆壁上貼著他自己攝影的照片,或許就是在那次的旅途中寄明信片給美夏的吧。
「但是……會在旅途中寄信給那個人的話,起碼對她有一定程度的感情在吧?」
「所以啦……收信人並不是姐姐,而是給長壽庵的所有人啊。」
麗子不禁呻吟了一聲。這證明了他對美夏根本沒有一絲異樣的感情,那個冷漠的男人隻不過是對以前的老板致意而已。
「總而言之,這麼一來姐總算知道永田每年來打工並不是想成為一個麵店主人……。但是你知道她的個性,一旦對我爸承諾要繼承家業,就怎麼樣也不會反悔。」
「根本就是逞強嘛。」
美幸以聳肩來代替點頭。
「真是愚蠢至極!沒聽說過有人因為逞強而去繼承家業的!我得去說說她!」
看著憤然起身的麗子,美幸隻冷冷地丟了一句。
「麗子也是依照家裏的希望決定自己的將來吧?」
「這……這個跟那個是……!」
「結果還不是一樣?你們二個都不是真心想繼承家業。」
麗子和美夏除了同為班上的問題學生以外幾乎找不到任何一個共通點。然而麵對這次的情況,彼此雖然有點不同,但在心境上卻極為相似……。
對可能在吞聲哭泣的姐姐和呆立在原地不動的麗子深深歎息後,美幸鑽進了被窩裏。
那一天是聖誕節前夕。同時也是每年長壽庵的定休日。
不過今年的假日卻因為美夏兜來的三百份年麵生意而忙得不可開交。麵料和餐具等都必須要事先預訂,因此美夏和父母光跑這些地方就跑得團團轉。
美幸則是我行我素,每年都和朋友一起搞聖誕舞會。
「我……該做什麼才好呢……?」
前幾天才跟美夏大吵一架的麗子現出難得的低姿態。
「不要緊。今天是假日,你何不趁這個機會回去探望一直?」
「但是……你們都這麼忙……」
又不能回家,麗子除了幫忙店務之外別無選擇。
「沒關係啊,你去玩吧。今天不開店,而你又不懂店裏的瑣事,跟來也沒什麼用。」
美夏核對著訂貨單,連正眼也不看麗子一眼就鑽進了寫有「長壽庵」三個大字的箱型車中。
「爸!媽!不快點去會碰到塞車!」
「不好意思啊,你就好好休息吧。」
母親殷勤地安慰著麗子後也鑽進車裏。結果,隻有麗子一個人被留下來。
明明是聖誕節卻……麗子還是不能釋懷。算了,雖然沒有經驗,還是去打掃房間吧……正想轉回店裏時,一輛機車飛馳而來。
「咦……?休息啊?」
從安全帽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聖美!?」
上天似乎並沒有舍棄麗子。聖誕夜果然是會出現奇跡的。
當麗子通過醫院的掛號櫃台時,全部的辦事員一同倒退三步。可能是送聖美父親入院時麗子發過威的關係吧。而且不曉得誰說了麗子是高城財閥獨生女的事,令人不覺敬而遠之。
「哦……看來你們還餘悸猶存嘛。很好!」
許久不見的麗子的正常反應。看來和美夏鬧得不愉快的陰霾也一掃而空了。
「知道嗎?如果對聖美的父親有任何失禮的地方,我絕對不會饒了你們——」
再讓麗子說下去不知道又會跑出什麼驚人的話,聖美連忙把她拉進父親的病房裏。
「有沒有帶蕎麥麵來?」
一看到聖美,父親就像不聽話的孩子般皺起眉頭。
「今天是長壽庵的定休日,總不能叫麗子做吧?」
「哎呀、你早說我就做好順便帶過來了啊!」
看到從聖美背後露出臉的麗子,父親的表情才稍微柔和下來。
「您覺得怎麼樣?」
「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醫院的夥食太難吃了,所以才希望你帶拉麵來!」
「廢話!這個也不能吃!煙也不能吸!酒也不能喝!這種日子怎麼過!」
「喂……老爸你是病人耶,而且這裏是病房!哪能由得你抽煙喝酒!」
「你懂什麼!酒是百藥之王、煙是精神安定劑啊!」
要是平常早就扯著嗓子大吵的聖美,麵對床上的病人也隻能無可奈何的苦笑。
麗子看著這一對父女,不由得湧起一股思親的感傷。
記得在小時候,有一次差點得了肺炎。母親隻是守在床邊一個勁的哭泣,而父親卻對麗子說。
「你是個豎強的孩子,一定沒事的。你隻要像平常一樣笑著對病菌說『我是高城家的獨生女』就行了。」
靠著父親的話,麗子記得自己渡過了這個難關。
「麗子……?」聖美訝異地看著眼角含淚的麗子。
「啊……嗬嗬!沒事!隻是眼睛裏飛進點灰塵而已!唉!真是的!醫院裏居然有灰塵!我得去說說他們!」
「麗子小姐。」聖美的父親向著麗子的背影叫了一聲。
「你知道令尊現在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嗎……?」
「哎……?」
「你知道令尊為什麼要斷絕你所有的後援嗎?」
麗子毅然地轉過身來麵對聖美的父親。
「我當然知道。我父親是想讓我多體驗人生。」
「那麼……你找到了什麼?」
「啊……?」
「你和聖美都已經不是孩子了,多少也應該知道父母的想法吧?但如果隻是知道也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