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蘭雙眼圓睜,身體一動不動,不!是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因為極度的恐懼而不住地顫抖著。她的心跳速度並沒有加快,而是——幾乎停止了跳動。
黑夜,一條孤獨的小路,彎彎繞繞,一直延伸至濃稠的夜色中。
路兩邊是一棵棵緊密相連的樹影,仿佛有薄霧籠罩,朦朧中,看不清路兩邊的情景。有人猜測,那裏興許是一片望不到邊的田野。鏡頭停留在這個場麵。沒有聲音,夜像死了一樣寧靜。一秒鍾、兩秒鍾……十秒鍾,終於,響起一串雜亂的腳步聲。而後,兩個趕路的人,出現在鏡頭裏。
兩人肩並肩,不急不慢地走著。夜色淹沒了他們的容貌,隻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個高大、肩膀寬厚,應該是男人。另一個體態削瘦、嬌小,應該是女人。
鏡頭馬上落到這一男一女身後,跟隨兩人的腳步,一搖一晃地在黑暗中前進。
“還有多遠?”
“就快到了。”
簡短的對話之後,又隻剩下單調的腳步聲,和衣服摩擦的聲音。很長時間過去,兩人仍這麼走著,似乎腳下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
有人不耐煩地罵起來:“我操,這什麼電影!我要是知道導演是誰,一定砍死他全家!”
“一張票就二十塊錢,不用這麼惡毒吧!”
“那你退給我這二十塊錢?”
“得得,看電影吧。”
爭吵聲暫時消停了下去。坐在後排的一名青年男子站了起來,對身邊的麵貌清秀的女孩說:“估計這條路他們一時半會走不完了,我去上個廁所,你等我。”
男子走後,女孩繼續饒有興致地盯著大屏幕看。從電影一開頭表現的氛圍來看,接下來一定會有恐怖的事情發生。
果然,電影裏,兩個趕路的人停下了腳步,鏡頭前出現了一個白色的長條形物體,在路旁邊一棵樹的枝椏下,懸空左右來回飄蕩著。
“那、是什麼?”女人向後退了一步,顫抖著問。
男人沒吭聲。從口袋裏摸出一隻打火機,顫抖著湊了上去。隨著“啪”地一聲,紅色火苗竄了出來,這才看清,麵前左右搖晃的白色物體竟然是一具懸掛在樹上的屍體!
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
女孩猛的打了個哆嗦,拍了拍胸口,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是短信來了。
發件人是自己的好友蔣靈兒,內容隻有一句話:“於蘭,快,學校小樹林!”
原來,這個女孩叫於蘭。
於蘭望著手機屏幕,皺起了眉頭——蔣靈兒是她大學的同班同學,兩人同住一間寢室,關係那不是一般的鐵。本來,今晚男友郭江約於蘭出來看電影的時候,她便邀請蔣靈兒一同前去,但蔣靈兒笑著拒絕了,理由是不想當電燈泡,再者她對這種恐怖電影很過敏,看一部恐怖電影至少一個星期都睡不好覺。於蘭也不強求,晚自習下課鈴剛響,便跟郭江手牽手來到了電影院。至於蔣靈兒,於蘭想,她大概是回到她跟男友在校外租的房子了。現在大學生同居已經不算什麼新聞了。
那麼,此時此刻,蔣靈兒給自己發這條信息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小樹林?這麼晚了她在小樹林幹嘛?又為什麼要自己馬上趕去呢?
於蘭連忙回了個電話給蔣靈兒,通了很久,但沒有人接聽。再撥,還是這樣。
假如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惡作劇,但於蘭不這麼認為:假如是惡作劇的話,那這個惡作劇也太抽象、太沒意思了,還不如一條整蠱短信的效果來的直接;而且她跟蔣靈兒交往了三年,倆人從未開過這樣無聊的玩笑,蔣靈兒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於蘭也不是。所以,在看到信息的第一時間,於蘭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自己要不要按短信裏說的,馬上去學校小樹林看看?
對於蘭來說,這不是問題:看電影以後有的是機會,不在乎這一個晚上。她所擔心的是,從電影院回學校坐車的話至少要半個小時,假如蔣靈兒真有什麼急事找自己的話,會不會給耽誤了?
這時候,她想到了一個可能給自己(也等於是給蔣靈兒)提供幫助的人——蔣靈兒的妹妹,蔣冰兒。
蔣冰兒也是於蘭的同班同學,因為於蘭跟蔣靈兒平時走的近的原因,所以跟她的關係也很不錯,三人經常在一起逛街、吃飯什麼的。於蘭想,她既然是蔣靈兒的妹妹,這會兒找她幫忙是再合適不過了。假如她在學校的話,那她至少能代替自己先去樹林裏找到蔣靈兒,問問她找自己到底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