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生命!你的嘴唇訴著愛,
你的呼吸像火一般往外冒;
你的笑容還來不及消退,
寒冷的空氣已經在燃燒;
你又把笑容隱藏在嬌顏裏,
誰看你一看,就會心馳神往。
光明的孩兒!你的四肢在發放
火光,衣衫遮不著你的身體;
好像晨曦一絲絲的光芒,
不待雲散就送來了消息;
無論你照到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就有仙氣飄揚。
《解放的普羅米修斯》充分地表達了雪萊追求完美的理想,追求完美的執著。在他的葬禮上,拜倫曾舉著火把悼念說,雪萊的一生好像普羅米修斯一樣反抗天帝朱比特。這部詩劇蘊含的完美的抒情意象和強大的精神力量一直令讀者為之動容。
《伊斯蘭的起義》
《伊斯蘭的起義》是雪萊在1817年撰寫的一部長詩。當時,雪萊一直想寫一部理想的革命史詩。他不願在這樣一部史詩中描寫流血場麵,法蘭西革命的英勇壯烈的事跡雖很動人,但那些流血的場麵使他讀起來感到心情沉重。
關於寫《伊斯蘭的起義》時的情況,雪萊夫人在題記中說得很明白:“1817年,我們定居於布金漢郡的馬洛鎮……馬洛四郊雖然得天獨厚……然而居民卻十分貧困……連年的戰禍平息之後,少不得變故多端,再加年歲歉收,給貧苦農民帶來了極其痛心的災厄……”現實給予詩人諸多感觸,詩人在序言中說寫這首詩的目的,是為了“宣揚寬宏博大的道德,並在讀者心目中燃起他們對自由和正義原則的道德熱誠,對於善的希望和信念……”,他要在這首詩中展示“熱衷於美德並致力於人類愛的那樣一顆心靈的成長和進展過程”。
《伊斯蘭的起義》原作《萊昂和茜絲娜》。在詩中,詩人抨擊的不是伊斯蘭教,故事的背景地雖在東方的黃金城(伊斯坦丁堡),但既沒有強調起義人民所信奉的伊斯蘭教,更沒有把那個作為革命對象的暴君體現為伊斯蘭教的信徒。所謂“伊斯蘭的起義”是指老百姓起而反抗暴君的意思。
《伊斯蘭的起義》是一個哲學冥想的詩篇。情節十分簡單:萊昂,一位詩人,從小寢饋於自由平等的思想,不堪暴君的壓迫,以滔滔善辯的口才喚醒他的同胞起來推翻暴君;他的情人茜絲娜與他誌同道合。暴君被打倒了,但萊昂卻從“仁愛”出發,說服怒不可遏的人們寬恕了暴君。暴君背信棄義,把萊昂和茜絲娜送上了火刑柱。萊昂和茜絲娜死而複生,進入自由和美的精靈所居住的廟堂。
詩人闡述了這樣一個信念——善必勝惡。在第一首歌裏,雪萊以蛇象征善,以鷹象征惡,描寫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蛇鷹之鬥。蛇戰敗了,落入水裏,這是暫時的善的失敗。不久出現了一個“明媚猶如晨光的少女”——自然和愛的精靈,她救起了蛇,並帶著詩人出海遠航。精靈勸詩人不要失望,說善和惡是兩種力量,從“太古渾沌”起就“勢均力敵”。他統治著世界,“一旦純潔的心靈裏積起了希望,蛇和鷹就上場——世界的基礎發生震蕩”。詩人用象征性的語言表達了他對於善的崇敬和對於勝利的追求。雪萊通過萊昂和茜絲娜這兩個理想人物,抒發了自己的理想、見解和抱負。
《伊斯蘭的起義》是以象征性的語言和手法來譜寫浪漫的革命理想,現實意義是掩映在旖旎多姿的自然風光裏的。詩人從失望的心情中掙脫出來,駕起思想的船,去探索美好的理想世界,研究人類思想的演變過程。他得出了自己的結論:人類有力量擊敗罪惡,不必失望!
但是整首長詩好似一座海市蜃樓,空靈飄幻令人難以捉摸。柏拉圖的美學思想體係。葛德文的理智萬能說,啟蒙主義者的人性論和人道主義以及斯賓諾莎的泛神論交織於大自然和人的心靈渾然一體的境界之中。兩個主人公的形象也給人一種迷離飄忽的感覺,他們既不是來源於現實生活,也不是取材於曆史傳說,而是形成於雪萊自己的觀念理想之中。
對於雪萊來說,“美”象征著人類美好的未來;“愛”則意味著在未來美好的社會裏,人們“和睦共處,相互愛惜”。萊昂和茜絲娜為了“愛”獻出了生命,死難的魂靈返歸了美的廟宇。這種富於浪漫色彩的追求和探索、獻身與執著,深深地感動著人們,鼓舞著人們。
這正是世界的冬季;就在這裏,
我們死亡,一如陣陣秋風
在大霧彌漫的,嚴寒的天空裏咽氣;
瞧!春天來了!我們的生命雖告終,
但春天的誕生早在我們意料中——
猶如山間的陰影烘托出朝陽,
我們的死亡會促進人類的前程;
像一隻蒼鷹撲扇著遮天的翅膀,
大地從鐵索釘鐺的深淵裏一躍而上。
哪怕當我們正度著幸福的青春,
就堆起草皮來掩埋我們的屍體;
哪怕交錯的血管裏血還在運行,
就遭到那奇異的命運,
不管它多離奇;
讓知覺和思想離開我們的肉體,
或者不把它當作有生命的事物;
我們已經以堅定的意誌為後世
購置了寧靜的遺產和光輝的歸宿,
盡管他們無意會踐踏我們倆的墳墓。
雪萊是真正的樂觀主義詩人。他始終相信,醜惡的現實是轉瞬即逝的;真、善、美將永遠存在;人可以不斷提高和改善自己,人的智慧和宇宙的意誌是和諧一致的。如果說拜倫的詩在很大程度上充滿了宇宙的悲哀,雪萊的詩卻充滿了宇宙的歡樂。即使在詩中,憂鬱的情緒暫時主宰了他,但他相信宇宙的動力勝過這些悲傷與不幸,世界終會轉向光明,轉向愛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