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這樣吧!”我對那帶我到銀幕旁的預審法官大聲說,“好吧,我附和您的解釋,是有關貝朗熱爾的。是這樣,我叔叔想表達他的關切和最大的擔心。在麵對死亡的危險關頭,他寫出他教女的名字,擔心著她,把她托付……”
“或者是控告她。”預審法官反駁說。
貝朗熱爾被我叔叔控告!貝朗熱爾會參加謀殺她的教父!我當時聳聳肩膀。但要我怎麼解釋呢?除了提出沒有事實根據的與實事不相符合的抗議之外,我還有什麼可說呢?
我隻是提出異議說:
“我不清楚對她有什麼利害關係!”
“很重大的利害關係:利用您告訴我的那個著名的秘密。”
“但她不知這秘密。”
“您知道什麼呢?要是她和兩個同謀采取同一步驟的話,她不會不知道的。諾埃爾·多熱魯給您寄去的原稿不見了:有誰比她更有機會盜竊它?不過,請注意,我不肯定什麼。我隻是懷疑,我隻是在調查研究。”
但最仔細的調查研究也沒有取得什麼成果。貝朗熱爾,她也成了兩個同謀的受害者了麼?
我們通知了她在圖盧茲的父親。馬西涅克先生由於嚴重的流感已臥床兩星期,他命人回了話,說等他身體好了就立即到巴黎來,但幾年來他沒有女兒的消息,他無法提供有關她的情況。
無論如何,像我所相信的那樣她是被綁架了也好,或是像司法人員所懷疑的那樣是躲藏起來了也好,然而一直無法尋到貝朗熱爾。
當然,最初這不過是社會新聞而已。他們關注的焦點在於諾埃爾·多熱魯的被殺,他的教女的被綁架——司法人員在我的請求下采用了這種說法,叔叔的稿子的被偷盜,他的化學公式的被盜竊,這一切,在開始時隻是作為有組織的預謀和犯罪而令人關注。但過了不久,在我不得不公布情況之前,所有的報紙和公眾的好奇就全導向諾埃爾·多熱魯的發明上。公眾輿論開始為這件事激動起來,不久就由激動變為狂熱。
雖然我答應過叔叔要小心謹慎,但是我不得不出來說話了。我得回答預審法官的審問,我得敘述、解釋、提供細節、撰寫報告,我得對錯誤的看法提出異議、修正,我得進行說明、分類等。總而言之,我把叔叔全部的話,全部的夢想,圍地全部的奇跡,銀幕全部的幻象,都對司法人員說了,附帶也對貪婪的新聞記者說了。
一個星期後,除了特別有關貝朗熱爾和我的事外,巴黎、法國、全世界都詳細地知道了,人們立即很自然地稱呼其為“三隻眼睛之謎”的事。
諷刺、嘲笑、哄然大笑,這都是我碰到的。隻有那些驚訝的見證過奇跡的人才能相信奇跡的存在。對於一個我認為沒有理由能接受的現象,除了用奇跡解釋外,怎能有別的說法?奇跡,埃迪特·卡韋勒的行刑!奇跡,兩個飛行員之間的鬥爭的浮現!奇跡,諾埃爾·多熱魯的兒子被子彈打中的場麵!奇跡,貝朗熱爾在圍地裏跳舞、摔倒、暈倒的幻象!奇跡,特別是三隻眼睛的顯現,它們活著,看著,它們甚至是那些將出現在景象上的一些被宣布為神奇的表演者的人的眼睛。
然而,為我辯解的人一一出現。他們仔細了解我的過去,尊重我的見證的價值,即使有人控告我是一個常做噩夢的幻覺者或病人,他們還是承認我是誠實的。一些相信我的人組成一個組織開始鬥爭。啊!可憐的叔叔曾希望他的梯形實驗室擁有巨大的廣告力量,他的心願被雷聲般響亮嘈雜的廣告所覆蓋了。
這一切的嘈雜聲中,有一個想法占據主要的地位,這種想法逐漸顯現,歸納了許多互相通融的假設。我在報紙的一篇文章中抄下以下的一段文字:
無論怎樣,無論我們對諾埃爾·多熱魯的所謂發明有什麼看法,無論我們對維克托裏安·博格朗先生的理智和精神的平衡的看法是怎樣的,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應當應召去認識真理。要是像韋勒莫和他的同謀者那樣的兩個強有力的人為了偷盜這一科學的秘密而聯合起來,要是他們精明地執行了他們的陰謀,要是他們的成功超出一切希望,這肯定不是為了偷偷地享受他們這樣做的成果,對麼?
要是他們拿了諾埃爾·多熱魯的原稿和補充原稿的化學公式,這肯定是為了從中取得諾埃爾·多熱魯所期待的利潤。要取得這些利潤,首先要探索到秘密。為了探索這樣的秘密,他們就得麵向世界公開地行動。為此,不需要在法國的某個角落或其他地方去建立另項一事業,不需要這樣,因為,無論如何,犯罪的招供將是一樣的。因此,隻要光明正大地厚顏無恥地在圍地的梯形實驗室中進行即可,因為在那裏可以直接利用諾埃爾·多熱魯取得成功的最佳條件。
我們的結論是,在5月14日這決定的日子——離現在還有三個星期——我們將參加諾埃爾·多熱魯建立的梯形實驗室的開幕禮。在這一特定時刻,有一個人將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麵孔會顯露出來。沒有完成的陰謀將繼續充分地展開和結束。這開幕典禮將在一個厲害人物的領導下進行,這人已經是、必將是秘密的主宰者,我們要承認……
這論證具有嚴密的邏輯性。一個發明要是不加以利用,它就不會帶來利潤,正如一件偷來的珠寶不偷偷出售,銀錢不公開地流通一樣。
在等待中時間消逝了,沒有人從黑暗中走出來,兩個同謀者也沒有露出蹤跡。現在我們知道了,那個戴夾鼻眼鏡的韋勒莫先生從事各種職業。巴黎的工業界人士提供了他確切的體貌特征,他曾為他們到外省去做生意。我們知道了他的許多事,但沒有一件可以逮捕他。
對諾埃爾·多熱魯的文件的整理之事也沒有取得一點進展。在這些文件裏隻找到一個用蠟封好的信封,上麵沒寫地址。信打開後其內容使我驚訝不已。這是諾埃爾·多熱魯五年前寫下的遺囑,他把我選為他寓所的遺產繼承人,而贈與他的幹女兒貝朗熱爾·馬西涅克的是圍地的地盤以及圍地中所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