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幻景”(1 / 3)

這件難忘的事件過後的第二天早上,我很遲才醒來,那是因為晚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我好像兩次聽見爆炸聲。

“噩夢!”我起床時想,“轟炸的景象纏繞著我,我聽到的是炸彈爆炸的聲音。”

這種解釋是有原因的。梯形實驗室裏的激動情景以及那天我與貝朗熱爾的相遇和我與馬西涅克的鬥爭使我神經亢奮。當我進入已為我準備好咖啡的客廳時,馬西涅克急匆匆走了進來,把手裏拿著的一疊報紙扔到桌子上。這時我看見他的帽子下有一條圍在前額的繃帶。他受傷了麼?我是否應當相信在圍地一側真的有槍聲響過?

“不用擔心,”他說,“隻是一點皮肉輕傷。我撞上了什麼東西。”

他指著那些報紙說:

“還是看這些報紙吧!這是我們的主宰者的勝利。”

我沒有反對這可厭的人物的闖入。像他所說的,主宰者的勝利和貝朗熱爾的得救使我不得不保持沉默,而他正可以利用這種沉默來完成他的計劃。他在諾埃爾·多熱魯的家裏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他的態度表明他感到了他的權利和我的無能。但是,雖然他態度傲慢,可似乎也心事重重、心不在焉。他不笑了,而馬西涅克沒有了微笑,倒使我更為不安。

“對,”他站起來說,“這是勝利,大家接受的勝利。在這些報紙文章中都是真實的記錄。是使人震驚和熱情洋溢,是使人驚愕和產生狂亂的激情。雖然這些都沒有變化,但不是任何解釋能站得住腳。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像一些沒有手杖就行走的盲人。是否大家都呆笨?”

他站在我麵前,突然地說:

“什麼?您猜不出來?這多可笑!現在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人們的不了解使我驚愕。空前的發明,但十分簡單!還有,是否可稱為發明呢?因為……說到底……您瞧,這全部過程即使是第一次見到的人也能完全了解情況,用不著很長時間去整理出來。明天,後天,就會有人說‘圍地的把戲麼?我懂得。’是可以懂得,用不著由科學家去了解。行了。”

他聳聳肩膀:

“我不在乎,希望人們找到他想的一切。但必須有那個化學公式,而它隻在我的頭腦中。沒有人知道它,甚至是韋勒莫。諾埃爾·多熱魯的鋼板呢?熔化了。他在阿朗貝爾的肖像背後留下的指示呢?燒掉了。跟我競爭是不可能了。由於梯形實驗室的座位的票子一下子售完,在未來的兩星期之前我將收入一百萬法郎。三星期之前,收入兩百萬。這樣,同伴們就要再見了,我要遠走高飛了。天哪!命運和警察,決不能去試探!”

他抓住我的外衣的翻領,和我麵對著麵,眼睛互相盯著。他以更嚴肅的聲音說:

“有一件事,一想起來我就非常擔心,那就是想起當我不在場時,任何美麗的形象都不會出現在銀幕上。嗯?這可能麼?再沒有那些神奇的場麵?再沒有人們談到世紀末的驚天故事?不,對麼?諾埃爾·多熱魯的秘密不應當丟失。因此,我想到您……當然!您是他的侄子,而且您愛我的貝朗熱爾……有一天您會和她結婚……既然我是為她而幹活,她的錢是從您那裏還是從我那裏來都無關緊要,對麼?維克托裏安,聽我說,記住我的每一句話。聽我說,您注意到了銀幕下的牆壁底座十分突出。諾埃爾·多熱魯在那裏建立了一個小室,裏麵放著幾個裝有不同物質的鐵壺和一個銅酒桶。在這酒桶中,人們按照固定的比例,混合一定量的這些物質,並加上按照您叔叔的公式在上演的早上準備的一小玻璃瓶的液體。在日落前的一兩小時,人們把大筆用這樣製出的塗料浸濕後勻稱地塗在銀幕的表麵上。您以後在每次上演時都應這樣做,如果您想形象清晰的話。當然,這隻在沒有雲彩處於太陽和銀幕之間的日子才行。至於那公式,它並不長……總共有十五個字母和十二個數字……這就是……”

馬西涅克慢慢地說,語調更含糊了:

“十五個字母和十二個數字……一旦您記住了,您就可以安心……我也這樣……還有,我對您說會冒什麼風險呢?您要對我發誓什麼也不說出來,對麼?而且,我通過貝朗熱爾來掌握您,對麼……這十五個字母……”

他顯然在猶豫不定,他似乎越來越難以說出。忽然間,他推開我,怒氣衝衝地用拳頭敲打桌子。

“不,絕對不,我不說出來。這太愚笨!我單獨堅持下去。不管發生什麼!我為兩百萬而放棄這件事麼?十個百萬,二十個百萬都不幹!必要時我站崗幾個月,像今夜一樣,肩上背著槍……無論誰進入圍地,我就像對狗一樣打死他。我馬西涅克是這麵牆的主人,別人誰都不許碰它。別人不要試圖從我這裏奪取一點。這是我的秘密!這是我的公式!我是用刀子購得這東西的。我要拚盡全力保護它。要是我死了,活該,我把它帶到墳墓裏!”

他對著看不見的敵人揮動拳頭。突然間,他又再次抓住我:

“對,要是我死了……事情就是這樣。監禁、警察,我根本不放在眼裏。警察不敢動手。但那藏在陰影裏的盜賊……像今夜當我站崗時向我放槍的凶手……維克托裏安,你明白麼?噢!隻不過是受了一點輕傷。這混蛋,我得費點時間來瞄準……啊!我也沒有打中他……等下一次吧,混蛋!惡棍!”